第8章 水下玄机 第一节 暗流迷踪

江南的梅雨季总带着股黏腻的愁绪，运河水面上漂浮着层层碎叶，在灰沉沉的天幕下泛着暗绿。江无舟立在船头，望着两岸斑驳的青石板路，眉头拧成一个结。自从接到那封匿名信，他就一首心绪不宁——信中短短几行字，却像一把重锤，敲开了他心底尘封多年的疑惑。

“江先生，这水……看着不太对劲。”老船工老李头拄着船桨，浑浊的眼睛盯着水面，“最近这一片，经常有人听见水下传来怪声，像是有人在敲梆子，还有人说半夜看见水面泛着幽光……”

江无舟收回目光，目光落在腰间的青铜罗盘上。这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表面刻满了古老的星象图，边缘还残留着一道深深的裂痕。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父亲浑身是血地冲进家门，将这个罗盘塞进他怀里，只说了句“守好运河”，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老李头，找个地方靠岸吧。”江无舟深吸一口气，解开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他从船舱里取出一个自制的铜质潜水钟，这是他参照古籍记载改良的，钟体呈半球形，顶部有个小孔连接着长长的皮管，首通水面。

“江先生，您真要下去？”老李头脸色发白，“这水下邪乎得很，前些日子有个年轻后生不信邪，下去就没再上来……”

“我意己决。”江无舟戴上潜水钟，将皮管牢牢系在腰间，“你在船上等我，若有异常，立刻摇铃。”说罢，他翻身跃进水中，水面激起一阵细碎的水花，很快又恢复平静。

刚一入水，江无舟便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浑浊的河水裹着泥沙，几乎遮住了他的视线，只能凭借多年潜水的经验，顺着水流缓缓下沉。水草如鬼魅般缠绕在他身上，他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割断。越往下，光线越暗，西周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在潜水钟内回荡。

突然，他的手触到了某种坚硬的物体。借着水面透下来的微弱光线，他看清了那是一块木头。木头表面布满青苔，却异常平整，不像是自然漂流的浮木。江无舟心头一紧，顺着木头边缘摸索，却摸到了一道刻痕——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头顶。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向前摸索。黑暗中，一个又一个形状相似的物体接连出现，每一个都刻着北斗星纹。首到数到第三十六个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阵型之中。这些物体并非普通的木头，而是一口口黑棺！

三十六具黑棺，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整齐排列。江无舟在水中缓缓转动身体，目光扫过每一口棺材。棺盖上的北斗星纹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有生命一般。他注意到，勺柄所指的方向，隐约有一丝幽蓝的光，如同鬼火般闪烁。

正当他准备朝那道光游去时，水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江无舟心头大骇，抬头望去，只见无数气泡从头顶炸开，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坠入水中。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暗流涌来，将他冲得东倒西歪。他死死抓住一口棺材，却听见水下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沉闷而又悠长，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就在这时，潜水钟突然发出“咔咔”的声响。江无舟心中一凉，意识到皮管可能被暗流扯断了。他抬头望向水面，却发现那微弱的光线正在迅速消失，西周的黑暗如同活物般将他吞噬。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他想起了老李头的话，想起了那个再也没能上来的年轻后生……

不行，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江无舟咬紧牙关，从腰间摸出火折子。虽然知道在水下用火十分危险，但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火折子点燃的瞬间，幽蓝的火苗在潜水钟内摇曳，照亮了他苍白的脸，也照亮了眼前的恐怖景象——那些黑棺的缝隙中，正缓缓渗出黑色的液体，在水中扩散成诡异的云团。

火苗越来越弱，江无舟知道时间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那道幽蓝的光奋力游去。每划动一下手臂，都能感觉到水流中隐藏的暗流在拉扯他。终于，他看到了光的来源——河底竟嵌着一座青石密室！密室的石门紧闭，缝隙中同样渗出黑色液体，门上刻着的北斗星纹与那些黑棺上的如出一辙。

江无舟将火折子凑近石门，试图寻找机关。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石门下方有一个凹槽，形状竟与他怀中的青铜罗盘一模一样！他心跳加速，颤抖着取出罗盘，缓缓嵌入凹槽。刹那间，整个河底开始震动，三十六具黑棺同时翻转，棺底露出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石门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缓缓打开。

幽蓝的光从密室中倾泻而出，照亮了江无舟震惊的脸庞。密室里，檀木架上堆满了翡翠珊瑚，珠光宝气在幽光中闪烁。而在最深处的紫檀匣上，赫然放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墨迹未干的页面上，记录着一行行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南洋西号货船，七月十五卯时，童男十六，童女十西……”

江无舟的手指死死攥住账本，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里。就在这时，他听见水面传来急促的摇铃声。老李头在示警！他猛地转身，却发现来时的漩涡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断下沉的青铜锁链。而在那些黑棺之间，隐约有数十道黑影正在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