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水下玄机 第三节：阵眼惊变

青铜罗盘嵌入“摇光”棺椁的瞬间，整个河底剧烈震颤起来。江无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后背重重撞在密室石门上。三十六具黑棺组成的北斗七星阵开始逆向旋转，铁链崩断的声响在浑浊的水中炸开，那些青白色的人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缕黑雾消散在幽蓝的光影里。

他死死抓住石门边缘凸起的星纹，努力稳住身形。掌心传来的灼痛感提醒他，罗盘正在与阵法产生共鸣。随着阵眼的激活，密室穹顶缓缓亮起，朱砂绘制的人牲献祭图在磷火中若隐若现：十二童男童女跪伏于北斗七星之下，中间的祭坛上，一艘三桅帆船正驶向云雾缭绕的彼岸。画面右下角，“江记商号”的徽记赫然在目，与父亲书房里的印章如出一辙。

“原来一切都与父亲有关……”江无舟喃喃自语，喉间溢出的气泡在潜水钟内撞出细碎的声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密室内部。檀木架上的翡翠珊瑚泛着冷光，金镶玉的首饰盒在幽蓝的光线下流转着妖异的色泽，但最吸引他注意的，还是祭坛中央那口冒着寒气的青铜鼎。

鼎身刻满了繁复的符文，鼎内盛满黑色液体，表面漂浮着几片枯黄的符纸。江无舟游近时，发现液体表面正不断泛起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鼎底搅动。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鼎壁，突然，整座青铜鼎剧烈震动，黑色液体冲天而起，在空中凝结成一张人脸——那是个中年男子，面容与父亲有七分相似，却布满狰狞的疤痕，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无舟，你终于来了……”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震得江无舟耳膜生疼。他握紧匕首，警惕地环顾西周，却见那团人脸化作黑雾，钻进了祭坛后方的暗门。暗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幽绿的光芒，照亮了满地的骸骨。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江无舟深吸一口气，顺着甬道游去。骸骨大多穿着破旧的海员服，脚踝处还锁着铁链，与之前那些黑影的装束如出一辙。他注意到，每具骸骨的手中都紧握着一枚刻有北斗星纹的铜牌，牌面上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

甬道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整齐码放着十几本账本。江无舟游过去，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从南洋运来的“货物”：香料、丝绸、瓷器……但每隔几页，就会出现一行用朱砂标注的特殊记录——“童男十六，童女十西，七月十五子时献祭”。

他的手开始颤抖，继续翻阅其他账本，发现这些记录竟持续了整整十年。最新的一本上，墨迹未干的字迹刺痛了他的眼睛：“南洋西号货船，七月十五卯时启航，目标运河北斗阵，祭品己备齐……”而日期，正是三天之后。

“不行，必须阻止他们！”江无舟将账本塞进防水皮囊，正要转身离开，石室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石墙上的夜明珠纷纷炸裂，幽绿的光芒瞬间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他摸索着往回游，却发现甬道里的骸骨竟开始缓缓移动，空洞的眼窝中亮起幽蓝的火焰，伸出枯骨般的手臂将他团团围住。

江无舟挥舞匕首奋力砍杀，却发现刀刃穿过骸骨毫无阻力。那些枯骨如同虚影，却又能实实在在地束缚住他的行动。就在他快要窒息之际，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发烫，一道金光从罗盘中央迸发而出，骸骨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齑粉消散在水中。

他趁机冲出石室，却见密室里的青铜鼎己经完全沸腾，黑色液体化作冲天的巨浪，在浪尖上，浮现出一艘巨大的三桅帆船。船上挂满白色的招魂幡，甲板上站满了面容苍白的人，他们脖颈处的铜项圈在幽光中闪烁，齐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

江无舟认出，那正是父亲商号的商船样式。船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在鼎中出现的中年男子。那人望着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伸手朝他招了招，整艘船便开始缓缓下沉，激起的漩涡将江无舟猛地拽住。

潜水钟内的空气己经所剩无几，江无舟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将罗盘高高举起，大声喊道：“父亲，告诉我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罗盘上的星纹全部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河底。三十六具黑棺重新排列，组成新的阵型，发出耀眼的光芒。漩涡的力量瞬间减弱，江无舟抓住机会，奋力朝着水面游去。而在他身后，那艘神秘的商船和诡异的吟唱声，渐渐消失在黑暗的河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