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何欢欢攥着手机狂奔在医院走廊。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她按着指示，赶到手术部，得知外婆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

“我外婆到底是怎么了？”

护士摘下口罩时，口罩勒出的红痕在惨白的脸上格外刺眼:“中暑诱发心脏骤停，好在有位医生做了心肺复苏。”

外婆一早上出去卖玉米，结果因为天气太晒了，中暑昏倒。外婆本就有冠心病，晕倒之后直接就触发了心脏暂停。

好在路上正好有个医生经过，进行了抢救，然后将人送到了医院里。

何欢欢吓得够呛，心里满是内疚。

外婆一大把年纪了。

本来说好，等到她毕业之后找了工作，就不再出去收废品、卖玉米卖茶叶蛋了。

结果，她忽然辞职。

大概是这样的举动，让外婆有些不放心，她才想着重操旧业，给家里赚些钱作为补贴。

谁能料到，麻绳专挑细处断屋漏偏逢连夜雨。卖早餐没有赚到几个钱，却反而触发了她的冠心病。

手术室外，何欢欢呆呆坐着，一颗心已经被恐惧笼罩。

就在这时，医生拿着一叠单据过来:“病人家属，麻烦缴纳一些手术费用。”

何欢欢看着那厚厚一叠的单据，已经下面那个堪称天文数字的金额，一瞬间觉得头晕眼花。她现在连工作都没有，该去哪里搞到这么大—笔钱呢？

而且，医生所说，手术还只是第一步。

就算手术成功，病人也未必会醒来。

“术后可能需要进行心脏搭桥，后续康复治疗...”医生的声音混着走廊尽头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她耳边变成模糊的嗡鸣。

直到这一刻，何欢欢真的开始痛恨自己先前的举动。

如果……如果她没有辞职，至少她还能拥有一点喘息的余地。

在这一刻，她脑子里不可抑制的，想到了秦厌离。

可是，在被她那样不留情面的拒绝之后，秦厌离还会愿意帮她吗？

又或者，他帮了她，会需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这些念头，在何欢欢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然而，很快，她就没办法去思考这些了。对何欢欢而言，上辈子没能在外婆跟前尽孝，是她最大的遗憾。

她想要弥补这个遗憾，无论她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她收下了那叠单据，心怀忐忑的对护士说:“先抢救，我……我让人送钱过来。”

她站在窗户前，看了眼医院外惨白的天色，突然翻涌的乌云，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雨。

她一手拿着那叠厚厚的单据，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手机通讯录里“秦厌离“的名字被拉黑标记覆盖着，像道结痂的伤口。

何欢欢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她按下了拨通键。

手机只响了三声，对面立马就接了。

“欢欢？”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不敢置信。何欢欢以为，自己会很冷静的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再请求他借钱给她。

可实际上，她一开口，嗓音就沙哑了。

眼泪顺着她白皙的面庞往下流。

“秦厌离，我…我外婆进医院了。”

电话那头传来蹭的一声响，紧接着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