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洞穴

“资源开采会交给机器人。”

李想的声音平淡。

“至于怎么管住这些机器大军…”

他目光扫过窗外扭曲的巨木，“等【生态网】搞定了，就用【战术精神链接网络】当总控制台。”

白月魁的指尖捏紧了数据稿，纸角卷起褶皱。

“把所有人的脑子连成一台超级电脑？”

她眼底掠过一丝属于顶尖科学家的警惕。

“想法乱窜的时候，谁说了算？”

“带宽够用。”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需求列表能实时排队。”

“优先级由指挥层定，但每一步操作——强制公开。”

“反对票过半，指令自动作废。”

“要是集体犯傻呢？”

白月魁反问道。

“装个保险栓。”

“指挥层能紧急叫停——但需要半数指挥层同时同意。”

“这叫…双重保险。”

...

后排几个人竖着耳朵听，越听脑袋越像灌了浆糊。

什么“意识联网”、“量子比特”、“源质嵌合”…… 一堆词儿蹦出来，听得人云里雾里。

但核心意思他们抓住了！

那就是李想捣鼓的东西，能让人人变“超人”，还能给赤心这种猛人套上更凶残的“铁壳子”，关键是不怕玩脱！

赤心第一个憋不住了，脸上“腾”地涨红，活像煮熟的虾子。

他兴奋得首搓手，屁股在座位上蹭来蹭去，恨不得当场蹦起来！

为啥？

就因为他那身狂暴的本事，在龙骨村有个响当当又憋屈的外号——三分钟真男人！

可要真按李想说的，搞出那身能稳住“狂暴”、还贼抗造的装甲……

“老子就是金刚不坏的永动机！”

他嗓门震得车厢嗡嗡响，拳头激动得往自己厚实的胸膛上“咚咚”捶了两下，活像头兴奋的大猩猩。

他猛地扭头，冲着红蔻和破晓的方向，眼珠子瞪得溜圆，带着十二万分的不可思议和恨铁不成钢：

“我滴个老天爷！这种活神仙你们灯塔都敢往外扔？！脑子让噬极兽啃了吧？！”

旁边的山大和乌兰敖登，一个捂着脸，一个别过头去，实在没眼看赤心这上蹿下跳的傻样儿。

“不该打听的，闭嘴。”

白月魁清冷的声音像盆冰水，精准地泼了过来。

她连眼皮都没抬，指尖在数据稿上轻轻一点：

“回去后，赤心请客。”

“——？！”

刚才还兴奋得满脸通红的赤心，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别啊老板！我兜儿比脸还干净！”

他哭丧着脸，手在身上几个破口袋外头徒劳地拍打着，发出空荡荡的噗噗声。

“一个晶币都刮不出来了！真没了！”

“赊着。”

白月魁的声音毫无波澜。

“……”

赤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坐在旁边的敖登，慢悠悠地补了一刀，语气带着点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老板，这小子己经‘赊’了八回了。圆妈气得天天蹲告示墙根底下，就为了堵这小子呢！”

白月魁闻言，终于从数据稿上抬起了眼皮，慢悠悠地转过头。

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哭丧着脸的赤心，轻飘飘地甩出一句：

“那就把他扒光了，捆到集市口插个草标卖了。”

她指尖在稿纸上点了点，仿佛在盘算什么紧俏货的定价：

“换来的晶币，正好够大伙儿吃顿好的。”

“嗷——！！！”

赤心这一嗓子嚎得，差点把装甲车顶棚掀了！

他整个人扑到前排座椅靠背上，手指死死扒着椅背边缘，指关节都泛了白，活像要被拖去宰了的猪崽：

“老板！亲老板！您不能这样啊！我…我以后给您当牛做马！我给您搓脚！我…”

“是该让你长长记性了。”

白月魁没理他的求饶：

“赌棍的手爪子，迟早得被剁下来当利息。”

赤心不死心，那眼神“唰”地扫向旁边装死的山大。

“山子！我的好兄弟！江湖救急啊！” 他压低嗓子，带着最后的希望。

山大把脸往阴影里又缩了缩，瓮声瓮气地拒绝，语气里却藏不住一丝傻乐：

“别瞅我！我那点儿晶币，早划拉出来给夏花啦！嘿嘿…”

他搓着手指头，一副美滋滋的样儿，仿佛己经看见未来。

赤心绝望地一扭头，目光又钉在抱着胳膊闭目养神的敖登身上。

“老登！咱俩过命的交情！借点儿救救急？”

敖登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吐出一句：“我的钱？都在我闺女麦朵那儿收着呢。她管账。”

“你骗鬼呢！！”

赤心瞬间炸毛，声音都劈叉了。

“麦朵才多大？六岁！你让她管晶币？！她能数明白吗！”

敖登这才掀开眼皮，斜睨了赤心一眼，那眼神儿像在看个不懂事的傻子。

他下巴一扬，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犊子劲儿：

“咋地？我闺女聪明着呢！你有意见？！”

那架势，仿佛赤心再多说一句，他巴掌就能抡过去。

相比于冷漠的灯塔，吵吵闹闹的龙骨村充满了人味。

...

灯塔·光影大厅

冰冷的幽光从高处投下，将查尔斯的身影拉长，印在那座扭曲、非人的巨大雕像脚下。

雕像上缠绕着粗粝的荆棘与锁链，死死勒进石质的肌理，那姿态既像挣扎着祈求解脱，又像被永恒禁锢的受难奴隶。

他背对着信众，如同背对着整个世界。

查尔斯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

“曾几何时…”

“愚妄的我们，竟妄想触碰神座！”

“那僭越的火焰，引燃了灯塔的倾覆之灾——”

他猛地张开双臂：

“是光影之主！降下祂无上的怜悯！”

“在那灭顶的狂澜即将吞噬方舟的刹那！”

“是祂！将我们自深渊边缘拖回！”

“是祂！在废墟之上托起这最后的火种！”

“没有主的荣光普照…”

查尔斯的声音骤然收紧：

“一切挣扎…皆是虚妄的泡影！”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虚空，仿佛要刺穿某个无形的敌人：

“那玩弄基因、撕裂人伦的渎神者！”

“他才是文明崩塌的元凶！是播撒绝望的罪魁！”

“他带来的，唯有毁灭的毒瘴与永恒的破败！”

查尔斯缓缓收回手臂，将掌心虔诚地按在自己胸前，头颅低垂，声音却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狂热：

“唯有献上我们最卑微、最虔诚的祈祷！”

“唯有如此…至高无上的光影之主，才会将生存的权柄…”

“…赐予祂迷途的羔羊！”

查尔斯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余音未散——

下方，虔诚的信众，骤然爆发出整齐划一、冰冷如铁的声浪！

“光孕众生，众生随影！”

“光涤吾魂，影庇吾体！”

“以道制欲，乐而不淫！”

“宁残体肤，不弃光影！”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停顿后，查尔斯的声音再次落下。

“光影之主告诉我们世人皆是洞穴中，被钉在墙上的苦难者！”

“故——我在！”

“我们所见之一切，均是从墙上投射下来的影子！”

“故——我在！”

“只有挣脱束缚，走出洞穴——才能看见真理！”

“故——我在！”

“信徒们！为了光影之主，为了灯塔，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们，也为了你们！”

“去惩罚那背弃人类，背弃灯塔的罪人！”

“故——我在！”

...

他们把自己关在亲手打造的镀金笼子里

然后对着笼外自由的野狗吐口水

——卡夫卡

ps：很累，但还是想着晚上能给宝子们更一章。

毕竟上午有答应过有时间就尽量更。

从来没想过家里东西会那么多，装满了一整辆小货车...

这章内容的话，讽刺了很多，双方都在互相制造的精神牢笼里。

一个靠着实践在走出洞穴，一个在原地踏步的靠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