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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做局
运河码头,水汽氤氲,人声鼎沸与船只的吱呀声混杂成一片浑浊的背景音。在这片喧嚣的边缘,一座新开的茶寮悄然伫立。
黑底金字的招牌——“听雨轩”,笔锋圆润内敛,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静力量。
老板娘红袖,一身素净的靛蓝碎花布裙,发髻松松挽着,插一支素银簪子。她笑容温婉,眼波流转间却带着洞悉世情的精明,招呼着来往的客商、力夫,甚至偶尔路过的低级胥吏。
她端茶倒水,动作麻利,言语亲切,仿佛能轻易卸下人心防。谁也不会想到,这双巧笑倩兮的手,正无声地编织着一张覆盖江南盐运命脉的情报蛛网。
茶寮里的小二,皆是面容木讷、沉默寡言的青年。他们动作精准,眼神却空洞,从不与客人交谈。他们是谛听中被拔了舌、灌了哑药的“活工具”,如同人形的留声机,只负责传递,永不泄密。
茶寮深处,不起眼的柜台一角。几排竹制的计数牌(盐筹)随意插在竹筒里,那是码头公开的盐价标记。然而,若有心人细看,会发现某些盐筹的特定位置被刻下了极其细微、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清的暗槽——盐价的真实波动与异常,便藏于其中。
而柜台后的博古架上,陈列着各色茶叶罐:雨前龙井、祁门红茶、茉莉香片、普洱砖茶……它们的排列顺序,在红袖看似随意的整理中,悄然传递着官员的动向——谁被召见,谁被申饬,谁离任,谁到访。
所有的信息,最终都如同涓涓细流,无声地汇入临江府一座幽静宅邸——此时接管谢云归,易容成“林协理”的子时桌上。他每日接收着从“听雨轩”传来的加密信息,如同执掌着江南盐务的暗夜中枢。
扬州府衙后堂……
户房司吏赵德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掌管着部分盐税账册,多年来雁过拔毛,亏空早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昨夜,一个自称“丑时”的黑衣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卧房,留下冰冷的话语和一张薄薄的纸笺:
“暗阁特使己至江南,专查盐铁亏空。赵司吏所欠之数,三日内补齐,可活命。逾期……族诛。”
纸笺末尾,画着一个滴血的匕首印记。
赵德才在地,冷汗浸透中衣。他东拼西凑,变卖家产,仍差一大截!绝望之际,他想起了街角那家新开不久、门面气派的“汇通典当”。
当铺掌柜是个笑容可掬的胖子,听明来意,并未多问,只是捻着山羊胡:“赵司吏要借的数目不小啊……可有抵押?”
赵德才咬牙,颤抖着掏出家中祖传的、位于城郊的百亩良田田契:“以此……以此作押!”
掌柜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深:“好说,好说!汇通典当,童叟无欺!三分利,十日为期,到期连本带利归还,田契原样奉还。若逾期……嘿嘿,按规矩,这田可就归小号了。” 他动作麻利地写好当票,盖好印章,将沉甸甸的银票推到赵德才面前。
赵德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千恩万谢地揣着银票冲回衙门填账。他前脚刚走,当铺后堂的帘子掀开,丑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露了出来。掌柜立刻躬身,谄媚道:“丑时大人放心,鱼儿上钩了。”
仅仅过了一日。赵德才刚把账目“做平”,惊魂稍定,便听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在“听雨轩”喝茶时,他“无意”中听到邻桌两个行商打扮的人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那位从京城来的暗阁特使,水土不服,染了急症,昨儿个夜里就折返回京了!”
“真的?谢天谢地!这些煞星走了就好!咱们的生意……”
赵德才的心猛地一跳!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暗阁特使走了!他安全了!那笔高利贷……他仿佛看到沉重的枷锁被卸下。
他立刻回到当铺,想要赎回田契,却被掌柜以“未到期”为由,笑容可掬地挡了回来。赵德才也不甚在意,只觉得浑身轻松,甚至当晚还去酒楼小酌了两杯。
第三日清晨,急促的砸门声将赵德才从美梦中惊醒!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迎接他的不是当铺伙计,而是两名面无表情、身着暗阁玄色软甲的影卫!
“赵德才!十日之期己到,连本带利,白银两万三千两,即刻归还!” 为首的影卫声音冰冷,如同铁块碰撞。
赵德才懵了:“什……什么十日?不是才借了三天吗?而且……而且暗阁特使不是……” 他猛地想起那张当票,慌忙翻找出来,仔细一看,顿时如坠冰窟!那当票上,赫然写着“三日为期”!前日听到的“十日”,根本是他的幻觉!那“暗阁特使折返”的消息,更是彻头彻尾的毒饵!
“不!你们骗我!这当票是假的!你们……” 赵德才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抗债不还,污蔑暗阁?” 影卫眼中寒光一闪,刀鞘闪电般击在赵德才腹部!赵德才如同虾米般蜷缩在地,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按约,抵押田产,即刻没收,银子,我们也要。” 影卫从他怀中粗暴地搜出银票,看也不看在地、面如死灰的赵德才,转身离去。那张沾着汗渍和泪痕的银票,如同轻飘飘的落叶,最终落入了“林协理”案头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之中。
同样的戏码,在短短数日内,在多位被谛听精准锁定的贪墨官员身上冷酷上演。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江南官场底层蔓延,而暗阁的财富与掌控的土地,则在无声的哀嚎中疯狂滋长。
临江府,幽静的“林府”书房。烛火透过薄纱灯罩,洒下昏黄柔和的光晕。芍药正伏案整理着今日“听雨轩”传来的密报和刚刚收缴上来的田契。子时隐身于一旁。
她的侧脸在灯影下显得专注而沉静,褪去了县主的华贵,却沉淀出一种运筹帷幄的、令人心悸的魅力。
谢云归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雪后松针般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他并未看那些文书,目光落在芍药因低头而露出的一小段白皙纤细的后颈上。那里,几缕碎发散落,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
“赵德才的田契,收上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嗯。” 芍药没有回头,指尖拂过那张还带着赵德才绝望体温的田契,声音平静柔软,“连同城东李主簿、西郊张仓使的……一共三百七十亩上等水田。汇通典当那边,今日‘生意’兴隆。” 她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天气。
谢云归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并未去碰那田契,反而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轻轻捻起芍药散落在颈侧的一缕碎发,将它们别回她的耳后。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温热的耳廓肌肤。
芍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呼吸瞬间屏住。那冰冷的触感如同电流窜过,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她没有动,也没有阻止,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是故意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一种混杂着恐惧、紧张和隐秘悸动的复杂情绪悄然蔓延。
“做的不错。” 谢云归的指尖并未立刻离开,反而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若有似无地停留了一瞬,感受着那细微的脉搏跳动。
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磁性,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这份‘慈悲’,让那些蛀虫在绝望前尝到一丝虚幻的甜头,再将其彻底碾碎……这份心思,深得我心。”
他的话语是赞许,更是将她拉入更深黑暗的认同。那“深得我心”西个字,如同淬毒的蜜糖,狠狠灌入芍药的耳中,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恐惧依旧如影随形,但在这恐惧的深渊里,那株被他亲手浇灌、名为“认同”与“靠近”的毒草,正疯狂滋长。
她终于微微侧过头,想要避开那过于迫近的、令人窒息的气息和指尖的撩拨。
然而,她的目光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谢云归的眼底。那双漆黑无光带着深渊一般的眼眸,如同拨开了迷雾的寒潭,深邃、冰冷,却又清晰地倒映着她清丽却难掩惊惶的脸庞。
那目光里,没有,却有着比更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掌控,洞悉一切的玩味,以及一丝……欣赏致命艺术品般的餍足。
芍药的心跳如同脱缰的野马。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深渊,也看到了深渊中那个被扭曲、被重塑、正逐渐与他同化的自己。
一种灭顶的沉沦感伴随着诡异的悸动席卷了她。她慌乱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颤抖,试图掩盖眼底翻涌的情绪。
谢云归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慌乱和那抹无法掩饰的悸动。他嘴角那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他终于收回了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肌肤的微温。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窗边,负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对着如同隐形人一般的子时开口:
“明日,子时该去拜访一下那位刚刚‘病愈’的周转运使了。新的盐引章程,该颁行了。” 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却仿佛带着余温。他口中的“病愈”,自然是讽刺周廷玉暂时摆脱了张铮弹劾的危机。
芍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却依旧冰凉。她看着谢云归立在窗边的背影,玄色的布衣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如同掌控着一切的无形之手。田产、渠道、实权,江南的血肉正被他们一点点蚕食殆尽,而她,正心甘情愿地沉溺在这片由他主宰的、暗黑无边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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