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心弦拨动：下意识的回应

寒风，如同无形的恶兽，在天台冰冷的沥青上盘旋、低啸，卷起细小的冰晶颗粒，狠狠地抽打着的肌肤。陈默那句如同宣判般平静的话语——“有时候，拿到第一名，反而比追赶的时候更让人……有点空落落的？”——却拥有万钧之力，如同冰山崩塌，轰然砸碎了苏清雪用荣誉光环筑起的、名为成功的脆弱琉璃塔！

“砰！”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紧！然后又被冰冷的铁锤砸中核心！那坚硬光滑的证书棱角，不再是荣耀的象征，瞬间变成了尖锐的刑具，深深刺入她紧贴其下的胸骨！剧痛混合着冰冷骤然炸开！

“呃——！”

一声猝不及防的、短促到撕裂的抽气声被死死扼在喉咙深处！身体仿佛被高压电流贯穿，剧烈地晃了一下！脚下冰冷的地面似乎都在倾斜！

怎么知道的？！！

这念头化作燎原烈火，瞬间焚毁了所有的理智！惊恐！被彻底剥开的羞耻！还有某种更深沉的、无法言说的愤怒瞬间炸开！如同高压下的蒸汽，在密闭的胸腔里疯狂左冲右突，寻求爆炸的出口！

她猛转头！

脖颈因极致的速度和僵硬绷紧的肌肉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咯嚓”声！

目光不再是投向！而是投射！像两支淬了毒液、被怒火和绝对震惊点燃的燃烧箭矢！凶戾地、毫无保留地破开寒风，死死钉向那个即将融入楼梯间暗影的背影！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看他！必须看穿他！捕捉哪怕一丝嘲讽！一丝轻蔑！一丝狩猎者玩弄猎物般的得意！只要有一丝！就能证明这轻飘飘的撕裂之语，不过是场卑鄙的羞辱！

昏黄的门缝光，吝啬地涂抹在他的侧颜。

下颌线条紧绷，如同钢铸。紧闭的薄唇抿成一线，纹路冷硬，没有丝毫弧度。整张脸半陷在阴影中，只有眉骨投下的深刻阴影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深不见底。没有嘲弄，没有怜悯，甚至没有半分情绪的涟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被极致压榨后凝固的……冷硬平静！像历经万载冰封、沉默承受着整个冰川重压的岩石！

而那只搭在门把上的手。骨节分明，苍白的皮肤下青色血管隐隐可见，稳定地承托着沉重的铁门，毫无颤抖。那份冰冷的、死寂般的沉稳，比任何的得意洋洋都更刺目！更具摧毁性！仿佛她那点被精准剥开的痛楚在他眼中，渺小得不值一提，或者……司空见惯？

“轰——”

颅内像有惊雷炸响！

被精准“命中”的愤怒毒火，非但未能燎原，反而在撞上这堵深沉的、冰冷的、蕴含万钧重压的沉默之墙时，被骤然反弹！裹挟着那点被瞬间理解的荒谬灼烫感，狠狠回击在心口那个被刑具证书凿开的伤口！

更深！更痛！

一股尖锐刺骨的剧痛瞬间从心脏炸裂般蔓延至左肩，仿佛神经被无形的荆棘狠狠鞭笞！眼前光线骤然一暗！

“咳——！”

短促而压抑的痛呼终究没能完全含住！伴随着身体因剧痛猛地一个踉跄！

完全失控的本能防御！

那只一首死死抠着证书浮雕凹痕、指节早己泛白失血的左手！骤然从冰冷的荣誉刑具上弹开！如同惊飞的鸟！

五指张开！带着近乎恐慌的力道！凶狠地死死捂住了自己剧痛的左心口！

冰冷的手掌！隔着厚重的大衣料和冰凉的衬衫，粗暴而绝望地按压住那颗因暴露而被寒风吹得几欲碎裂、又被那诡异“抚慰”狠狠烫伤的心脏！ ![ClutchChest]

皮肤与衣料在巨大的压覆力量下急速摩擦，发出细微的、如同濒死挣扎般的簌簌声！剧烈的痉挛甚至透过衣料传递到掌心！心脏在冰冷的掌心和沉重的证书双重压迫下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刑具棱角，炸开锐痛！

风撕裂着她散乱的长发，胡乱抽打在她失去血色的脸颊上。下颌绷紧的线条如刀刻石凿，牙齿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咬合！下唇内侧柔软的黏膜在巨大的咬合力下被无情刺破！一股浓郁的铁锈咸腥味瞬间在紧闭的口腔弥漫！唇瓣清晰地呈现出失血的灰白底色和深刻的、洇出血色的压抑齿痕！它们在无法抑制地、如同蝶翼振翅般细微而急促地哆嗦着！

那双总是清澈沉静、如冰封湖面的眼眸，此刻映着头顶寒星的冷辉和远处城市灯火妖异的光点，瞳孔边缘不受控地氤氲开一圈生理性应激的、脆弱的淡淡水雾！那是灵魂被暴力撕扯后本能涌上的防御之泪！水光只闪现了不到半秒，便在更汹涌的意志海啸和刺骨寒风的冷酷席卷下，被生生逼退、蒸腾殆尽！只留下剧烈情绪风暴肆虐过后的、冰冷到极致、也空洞到极致的惨烈余烬！如同被焚烧成灰的荒野！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这惨烈的瞬间。

呼啸的风声在她捂住剧痛心口的瞬间，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了喉咙，只留下空洞的、令人窒息的真空！唯有无声的、惊雷般的擂鼓在心腔深处闷响！

身体的每一个细微震颤，每一次失控的抽搐，都在巨大天台空旷的暮色背景板上，勾勒出被无形之刃割裂的灵魂惨象！

台阶入口的光晕里。

陈默的侧影依旧凝固。那微微偏着的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楼下如同沙盘般微缩校园的轮廓，投向更远更深沉的虚无黑暗。那片黑暗，如同他眼底沉着的寂静深渊。

对身后那瞬间爆发的剧烈无声挣扎……那捂胸痛呼……那绝望捂心的姿态……

他是真正的一无所察？！

还是……

早己洞悉一切后……连一丝怜悯的回首都吝于给予的……彻底的、冰冷的沉寂？

巨大的耳鸣如同潮汐退去。

心脏在疯狂余震中依旧鼓噪！但那份撕裂心腑的锐痛，在手指不顾一切的死死按压下，终于如同浪潮般略微平复。然而，指尖下那清晰而狂乱的搏动，和冷汗浸透内里衣物的粘腻冰凉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刚才那被瞬间洞穿、无处遁形的狼狈与惨烈！

身体还僵在原地。

捂在心脏上的手掌却如同焊死在了那里，不敢挪动分毫。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冰冷失血，指腹却能清晰感受到被冷汗浸透的衬衫布料，紧贴着因剧痛而微微痉挛的肌肤，带来令人心慌的粘腻冰冷！

目光如同被磁石吸附！

带着无法平息的惊涛骇浪！凶狠地钉死在那个即将被黑暗吞没的侧影上！喉咙深处干涩刺痛如同吞咽了火炭！口腔里铁锈味混合着冰冷的空气吸入肺叶，激起一阵剧烈的呛咳欲望！

所有的语言中枢似乎都被刚才那惊涛骇浪冲击得荡然无存！

只剩下一个最原始、最尖锐、最本能的问题在碎裂的思维废墟上疯狂尖啸！

它冲垮了所有的体面！所有的距离！所有的防御！

一个带着强烈不稳的气流音！夹杂着无可否认的战栗！几乎是破胸而出！从死死捂住的指尖缝隙和承受着压迫的胸膛深处，强行撕裂压抑的空气：

“你…你怎么会……”

不是追问原因！

不是要求解释！

是更核心的！首指内核真相的嘶喊——

“……你怎么会……也这么觉得？！！”

最后那个“觉得”二字带上了一丝极其尖锐的、几乎破音的急颤！带着无法掩饰的少女气息深处最原始的惊惶和破碎！如同断弦回响的最后一次撕心震鸣！狠狠砸在了两人之间仅剩的、不足十步的、空旷寒冷的暮色深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