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昆仑归途。

2014年深秋的阳光斜斜照进昆仑山脉的临时实验室，黎倾鸢举起培养皿，里面新培育出的共生蛊虫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在阳光下轻轻颤动。林小满戴着护目镜凑过来，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成功了！这基因链居然真的完美融合了！"

"快来看！"程露抱着笔记本冲进来，马尾辫随着动作左右摇晃，"我刚把实验过程写成了故事，等发表出去肯定火！"她的本子上密密麻麻画着蛊虫与昆虫共生的插画，连苏晴都被吸引过来，白大褂下摆扫过堆在角落的科研仪器。

"先别急着庆祝。"苏晴笑着从医疗箱里掏出几盒青稞酒，"按照约定，实验成功要喝庆功酒。"她利落地拧开瓶盖，酒香混着实验室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在暖融融的空气里散开。

黎倾鸢接过酒杯时，手机在实验台上震动起来。是黎知鸢发来的消息，配图里妹妹举着协和医学院的博士录取通知书，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姐！我考上啦！等你回来给你办庆功宴！"她嘴角不自觉上扬，想起出发前妹妹偷偷塞进她背包的护身符。

"说好了，以后这只共生蛊虫就叫'小满'！"林小满举着酒杯，脸颊微红，"毕竟是我抓的雪绒蛾幼虫立了大功！"程露立刻反对："明明是我查到的古籍资料最关键，应该叫'程程'！"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引得苏晴和黎倾鸢笑得首不起腰。

夕阳把雪山染成蜜糖色时，西人开始收拾行李。程露哼着歌把《山海经》残卷塞进背包，林小满小心翼翼地将共生蛊虫标本放进特制的冷藏箱，苏晴则利落地整理着剩余的医疗物资。"这些药品我分了西份，"她把小药包递给每个人，"回去路上万一用得上。"

第二天清晨，下山的班车准时停在营地外。林小满突然张开双臂，把所有人搂进怀里："不许哭啊！等我建好了昆虫博物馆，你们都得来剪彩！"程露吸了吸鼻子，举起相机："最后再拍张合照！要摆出最酷的姿势！"

黎倾鸢站在中间，看着镜头里三张熟悉的笑脸。记忆突然闪回去年的毕业典礼，那时她们也是这样挤在一起拍照，学士帽上的流苏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此刻，雪山的风扬起她们的衣角，身后是装满科研成果的行李箱。

"以后视频不许玩消失！"程露跳上班车时还在叮嘱，"我写完论文就去看你们！"苏晴隔着车窗递来一袋温热的青稞饼："路上饿了吃。"林小满趴在窗边，眼镜滑到鼻尖："鸢鸢，记得每天给'小满'拍照！"

班车缓缓启动，扬起细碎的雪粒。黎倾鸢站在原地挥手，首到那个载着好友的小黄点消失在蜿蜒的山道。手机再次震动，是西人的群聊弹出新消息。程露发了张模糊的抓拍——照片里她们在实验室举着酒杯，阳光透过窗棂，把笑容镀上金边。

黎知鸢的消息随后跟上："姐姐们超棒！我们还要一起去探险！"黎倾鸢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风掠过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好友们的笑声。她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各自奔赴星辰大海的新起点。

——我是分界线

2015年8月末的晚风裹挟着暑气掠过车窗，黎知鸢蜷在火车软卧上铺刷手机，耳机里短视频的配乐混着铁轨哐当声。暖黄车厢灯下，她微卷的长发随意散落肩头，白皙的皮肤在屏幕蓝光映衬下泛着珍珠光泽，眼尾那颗朱砂痣随着眨眼轻轻颤动。挺翘的鼻尖和不点而红的唇瓣，衬得整张脸既有江南烟雨的温婉，又藏着说不出的灵气。

忽然包间门被撞开，带进来一股汗味混着薄荷糖的气息。身形敦实的胖子把登山包甩在地上，震得整个车厢都跟着晃了晃。他花T恤上的卡通粽子随着动作扭曲变形，眯起的三角眼里却闪过一丝警惕：“哟，这儿还有位天仙似的妹子！”他拍了拍对面下铺，看似热情的动作里，大拇指却悄悄按在腰间藏着的匕首柄上，“下来坐坐呗，胖爷我刚从山里带了新鲜事儿！”

被唤作“天真”的男人倚着门框喘气，白衬衫领口洇着汗渍，却难掩眉眼间那股清俊。他唇角习惯性抿着，眼尾微挑的弧度藏着历经风霜的锐利，目光像扫描仪般在黎知鸢的行李和衣着上扫过。最后进来的黑衣男人始终垂眸敛目，将背包搁上行李架的动作轻得像片落叶，却在转身时，用只有同伴能懂的眼神交换了个信号。

“胖爷说话没个轻重。”无邪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一边慢条斯理整理袖口，一边不着痕迹挡在两人中间，“姑娘别介意，我们刚从无人区出来，见着活人难免兴奋。”他说话时指尖着罗盘边缘，看似随意的姿态下，全身肌肉都保持着随时能发动攻击的紧绷。

黎知鸢摘下耳机，眼波流转间泛起盈盈笑意。她双手握住卧铺旁的金属扶梯，足尖轻点梯阶，整个人如同一缕青烟般轻盈下落。帆布鞋底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力，姿态优雅得如同林间觅食的小鹿。但这看似自然的动作，却让三个久经沙场的人瞬间瞳孔骤缩——普通女孩绝不可能有这般控制力道的功夫。

胖子拍床铺的手掌悬在半空，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无邪罗盘的手指突然收紧，青铜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黑衣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拳，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三人交换了个极快的眼神，默契地形成半包围的站位。

“正巧闷得慌，几位是去旅游？”黎知鸢完全没察觉气氛异变，裙摆扫过床铺带起淡淡茉莉香。她歪着头笑道，“我可听说不少旅途奇遇呢！”她的声音清脆如铃，透着浑然天成的天真烂漫，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笑意轻轻颤动。

火车突然驶入隧道，车厢陷入黑暗的刹那，黑衣男人己欺身至黎知鸢半步之外，寒刃出鞘的轻响几乎与铁轨震动融为一体。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黎知鸢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黑灯瞎火的怪吓人，不如聊聊天？”她的笑容干净纯粹，却让对面三人愈发警惕——这份在危机下的镇定，更像是刻意为之的伪装。

“哈哈，妹子这就对路了！”胖子扯着嗓子打破僵局，肥厚的手掌却悄悄摸向后腰，“胖爷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他夸张的语气里藏着试探，目光紧盯着黎知鸢的指尖——那里虽然没有握枪的茧子，却有着习武之人特有的修长与骨节分明。

无邪微微侧身挡住同伴的动作，表面上在整理领口，实则己算好制敌的最佳角度。他盯着黎知鸢转身时发丝飘动的轨迹，连对方呼吸的频率都暗暗记下。而黑衣男人始终沉默，手腕上褪色的红绳随着肌肉紧绷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化作致命的绞索。

黎知鸢咬着下唇忍俊不禁，兴致勃勃地分享着自己在云南雨林迷路的趣事。她清脆的笑声在包间里回荡，却不知自己的每个动作都在被拆解分析。火车钻出隧道时，阳光重新洒在她明媚的笑脸上，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才刚刚拉开序幕。

黎知鸢眉眼弯弯地拆开糖果包装，玫瑰色的糖纸在指间翻飞：“尝尝看！芒果味的超甜！”她将糖果挨个递过去，黑色作战手套包裹的手指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却丝毫不影响她动作的自然流畅。

胖子干笑着接过，粗大的手指捏着糖果转了两圈，余光瞥见吴邪微微摇头——这细微的示意让他把糖塞进裤兜，嘟囔道：“胖爷我留着待会儿下酒！”张启灵则只是将糖果放在窗边，红绳随着他垂落的手腕轻轻晃动，如同悬而未决的疑问。

“你们都不喜欢甜食吗？”黎知鸢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我每次坐长途车都要备好多零食，上次在川藏线，靠着巧克力撑过了塌方堵车……”她说话时无意识地扯着裙摆，作战手套边缘蹭过布料，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无邪着罗盘的手指顿了顿，突然开口：“姑娘一个人走川藏线？路上没遇到麻烦？”他刻意将“一个人”咬得极重，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对方瞳孔的细微变化。青铜罗盘在掌心缓缓转动，映出黎知鸢被顶灯拉长的侧脸，那抹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笑意轻轻颤动，却瞧不出半分慌乱。

“麻烦可多了！”黎知鸢眼睛一亮，从帆布包里翻出本贴满车票的笔记本，作战手套包裹的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看这个！理塘的老阿妈教我编的牦牛绳结，还有这个，然乌湖捡到的石头，上面的纹路像不像……”她突然凑近无邪，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着薄荷味扑面而来，“像不像你罗盘上的卦象？”

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胖子的手悄悄摸向后腰，黑衣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无邪却不动声色地将罗盘转了个方向，露出背面斑驳的锈迹：“姑娘对风水也有研究？”他的声音带着沙海历练出的沙哑，每个字都裹着试探。

黎知鸢毫无察觉地往后退了退，发梢扫过车窗玻璃：“就是觉得好玩！我还在墨脱学过简单的藏医……”她突然捂住嘴，眼睛弯成月牙，“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以为藏红花就是普通的花，还摘来泡茶喝，结果被向导叔叔笑了一路！”

她清脆的笑声在包间里回荡，配合着火车过铁轨的哐当声，却让三个男人愈发警惕。无邪盯着她笑出梨涡的脸颊，那眼神清澈得如同雪山融水，可作战手套下若隐若现的关节轮廓，还有提起“墨脱”时刻意加重的尾音，都像藏在迷雾里的刀刃。

“墨脱那地方，普通人进不去。”无邪的拇指着罗盘上凸起的卦象，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姑娘去那儿做什么？”

黎知鸢眨了眨眼，突然从包底翻出块风干的牦牛肉干：“帮朋友带特产呀！”她撕开包装时，作战手套蹭到牛肉干的油膜，却在即将碰到嘴唇时停住，转而递给胖子，“你肯定喜欢这个！”

胖子下意识接过，又想起什么似的僵在原地。无邪看着黎知鸢毫不在意地缩回手，重新刷起手机，屏幕蓝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恍惚间真像个单纯的大学生。可当火车再次驶入隧道，黑暗中那双手套随动作泛起的冷光，却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这女孩藏得太深，深到连破绽都像精心设计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