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满为患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边需要消费才能入住，您需要点点什么吗？这是我们的菜单，或者你也可以在手机上扫码下单。”

咖啡店店员冷不丁地出现在王乐乐面前，面对职业假笑地警告她：穷鬼就别来咖啡店。

去喝便宜、放了很多添加剂的速溶咖啡吧。

“哦，我本来就打算点的，只不过还没选好喝什么。”她嘴硬道，当然要装有钱啊，人在外面的面子是自己给自己的。

千万不要在外面暴露出自己是个穷鬼。

今天可真是损失严重的一天，非但没找到工作，还要白白损失三十多块钱，买一杯狗屁咖啡。

她对着店员友好地微笑着，但内心充满了不满和谩骂。

为什么她要替别人考虑？她自己都快饿死了，还要考虑他们这家店运营的情况吗？

咖啡店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播放着柔和的爵士音乐，给人一种舒缓的感觉。

店里的顾客也不是很多，他们三三两两坐着，有人拿着笔记本电脑正在键盘上敲打着。

王乐乐点了一杯抹茶味的冰沙，她需要大量的冰块才能把内心的怒火压下去。

她坐在窗边，盯着窗外的城市景观。那些人来来往往，车辆穿梭不停，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为什么只有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自己的出路在哪儿？

冰沙上来了，她喝了一口，味道竟然还不错。

她思考了一会，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自己忽然变得焦虑起来，忽然就要放弃自己的躺平计划呢？

她想了很久，意识到是母亲的那一次上门。

她居高临下的态度，让王乐乐的谎言无处可逃

她意识到自己讨厌母亲，讨厌她的生活方式。

但又没有足够的钱能够离开，因为她拥有的不过是一份编造出来的假工作。

等到谎言被戳破的时候，她就会一无所有。

可自己到底该去干什么呢？

她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她告诉自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既然这个狗老板出尔反尔，那就诅咒他早日倒闭，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她低头喝完那杯绿色的饮品，扭头看见商场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难道前面又有免费领鸡蛋的地方吗？

之前王乐乐是不屑于抢鸡蛋的，她觉得一盒鸡蛋才花几个钱，何必要和大家人挤人呢？

但现在她变了，准确的来说，她变穷了，她要去薅各种羊毛，把一分钱掰成两份花。

同时有点心酸，没想到自己会越过越穷。

她最终还是决定跟着人潮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是一家超市开业了。

现场的人多得跟明星见面会一样。

这家超市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这家超市占地面积大，商品品种多，生鲜类产品是他们家的主要特色。

王乐乐想推个购物车进去买点东西，比如买些预制菜，晚上给自己去做一顿好的。

虽然自己接二连三失败，但自己还是太辛苦了。

被这个狗屎社会欺负了，更应该好好地对自己，只有自己才会无条件对自己好。

她发现购物车全都被推完了，放购物车的区域空荡荡的。

她逛过这么多年的超市，从来没有见过一家超市没有购物车的。

她问门口的保安没有购物车怎么办。

保安正在维持秩序，他满头大汗，满脸油光，说：“那边还有购物篮子，你拎一个篮子进去逛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反正自己只是来凑个热闹，不一定会买一堆东西。

篮子就篮子吧，购物的人实在是太疯狂了。

她随着人流被挤了进去。

好家伙，真的到了明星见面会的现场。

现场的人比商品还多，人挤人，人挨人的熟悉场景让她回到了小学食堂里。

大家排着队去食堂吃饭，人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好像连体婴儿那样。

王乐乐深吸了一口气，不然她就要缺氧晕倒了。

的确，这个超市的产品比普通超市丰富，产品的包装也比普通的超市要好看很多。

但就是人太多了。

王乐乐走到水果摊面前，拿起一小块榴莲肉，上面标价￥19，她又默默地放下了。

后面的人又不断地推搡着她前进，她还没来得及挑选别的水果，就己经被推到了酒水区域。

这里没啥人，所以给她换来了暂时的宁静和宽敞的空间。

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呢？

当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无尽小的时候，它给了王乐乐一种深切的不安全的感觉。

她总觉得人群会伤害自己，人群会暗算她。

人群是最不值得信赖的东西。

她望着眼前争先恐后购物的人，感觉现场的人就如同怪物那样，张大了嘴，贪婪地寻求可以吃的东西。

他们就像苍蝇扑到大便上那样饥渴，贪得无厌地往购物车里加着东西。

他们从不思考这种食物是有机的还是低脂的，他们只挑选便宜好吃的东西。

他们在匆忙结束工作之后挤在这里，或者干脆请假来逛超市。

他们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这座城市实在是太无聊了，那些千篇一律的建筑那些雷同的商业中心，逛来逛去都是那么几个地方，没有任何新鲜感。

人生实在是太漫长了，自己的工作生涯也实在是太漫长了。

而从工作结束的那一刻开始，除了逛商场逛超市买吃的，大家真的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没错，他们都非常无聊和空虚。

王乐乐无比讨厌面前丧尸般的人群，但同时她觉得自己跟他们非常相似，没了工作就在那里惊慌失措。

没有工作的自己就是社会上的隐形人，没有人在乎，没有人会关注她。

别人至少还有一份工作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在结束工作后再去购物解压。

可她什么都没有。

在睡醒睁开眼睛后，她就要面对全部的自己，面对一天接着一天的空虚日常。

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所以她才会在一瞬间变得慌张起来，空虚如同怪物那样卷土重来，要把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