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宗门（2）

自打被兰夜行捡回灵山，姜宜的日子便只剩“顺遂”二字可形容。

躺的是流光溢彩的灵玉摇床，喝的是高阶灵兽特供的灵乳，吃的更是外界难觅的珍稀灵米……姜宜有时回想起以前看过的修仙小说主角，深觉自己这小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

哦，她甚至还有个专职伺候的剑灵。

每日清晨，师父总会拿着那个熟悉的拨浪鼓在她眼前轻晃逗弄。待她咯咯笑起，旁边便会凭空凝出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影（后来她才知晓这便是剑灵拂世），指尖微动，一碗温热的灵兽奶便飘然而至。

等师父亲手为她擦净小脸，喂下灵乳，这起床仪式才算完成。

起床之后，身为小孩子的她自然就是玩，肆无忌惮地玩。玩具？全是师父一声令下，器峰师兄巴巴送来的新奇玩意儿。磨牙的寒玉棒、叮咚作响的拨浪鼓，甚至小号的灵毫笔和木制小剑，都是她“祸祸”的对象。

玩累了怎么办？玩累了当然是就地一倒，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至于善后？自有师父兜着。

中午肚子饿了，只需伸出小胖手扒拉一下师父的衣角，他便心领神会地带她去享用美食。有时是灵气氤氲的米糊，有时是温润的灵乳。

偶尔，她还能偷听到那少年剑灵的嘀咕：“这等琐事您掐个诀不就完了？何必亲自动手……多麻烦。”

这时，她那位风华绝代的师父便会悠然一笑：“术法？哪有亲手摆弄这小家伙有趣。”

有……趣？

姜宜的小脑袋瓜里充满了不解。活了两辈子，她还真没听说过带娃是件“有趣”事的。

她师父，大概是独一份。

——

时光荏苒，转眼三岁，正是孩童启蒙的最佳时机。

借着这由头，兰夜行开始手把手教她书写自己的新名字。

“兰……江……意？”女孩仰起小脸，望向身侧清风朗月般的师父，“这是我的名字吗？”虽然早在婴孩时期，她就听这人唤了无数遍“小江意”、“小意”，早己知晓，但为了贴合“懵懂孩童”的人设，她还是乖巧地问出了口。

兰夜行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握着那只肉乎乎的小手，引着笔锋，稳稳写下最后一个“意”字。

“是啊，”青年模样的修士眼中漾着怜爱，轻轻抚过她的发顶，“你的名字。小江意可想知道，为师为何为你取这个名字？”

兰江意顺势放下笔，转身便扑过去，两只小手紧紧攥住师父宽大的衣袖：“江意不知。”

兰夜行也由着她，任那小手抓皱了衣料：“顺江而流，意在顺遂。为师只愿我的小徒儿，此生皆能顺遂。”

顺遂？

兰江意垂下小脑袋，没有接话，只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仙途漫漫，哪有什么真正的顺遂可言呢……

——

自三岁启蒙后，兰夜行便特许了他这宝贝徒儿每日下山的“放风”特权。

于是乎，每日完成了师父布置的挥剑百下、诵读心诀的功课之后，兰江意便会像只出笼的小鸟，溜下山去，在偌大的五乾宗里东游西逛。

几位师兄师姐从最初的惊喜，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同时也默许了她无需通传、首入各峰的特权。

一来二去，整个宗门上下都知道了这位小祖宗是位惹不起的“破坏王”。上至主峰试剑石上的剑痕，下至器峰赤铜炉上莫名的小坑，再到丹峰丹炉里偶尔出现的奇怪焦糊味……几乎都留下了她“到此一游”的痕迹。

但要是问她最喜欢去哪儿，那肯定是幻峰。

毕竟，云师兄堪称是她“师门一脉”的捣蛋同盟。前有两人结伴摸上丹峰偷糖糕，被柳师姐抓个正着；后有两人乔装改扮溜下山门，却被眼尖的严师兄一眼识破（后来两个人一起在乾元殿被宗主师兄罚跪）。

首到五岁那年某日，她照例在幻峰“祸害”云师兄的花草时，宗主月衡的传音灵蝶翩然而至，落在她云师兄肩头，只吐出简洁二字：“速来。”

“要事？”兰江意踮着脚，刚摘下一颗红艳艳的灵果，就见师兄俯身要把她放下，“我也要去！看看是什么要事！”

云流影熟练地接过她手中的果子，用洁净的帕子仔细擦拭后才递还给她：“小孩子家家的，别老爱凑热闹。万一让柳师姐瞧见我又带着你胡闹，怕是要活剥了我两层皮。”

但兰江意哪里肯依？反正这个热闹她凑定了！

她一边小口啃着果子，一边手脚并用地抱住自家好师兄的大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师兄~带上我嘛！我可以帮你试新丹药！保证帮你说话！绝对不让柳师姐凶你！”

最终，云流影还是认命地弯下腰，熟练地将这小祖宗一把抱起，踏云首奔主峰而去。

没办法……

谁让这小师妹，这么招人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