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用什么杀我？

口腔里还残留着那淡金色流质甜腻恶心的味道，混合着幕柏强势入侵留下的、如同烙印般挥之不去的气息。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屈辱的灼烧感。

谢玦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因为愤怒和窒息感而剧烈起伏，每一次起伏都牵扯着肋间被撞击后的隐痛和神经末梢残留的敏感刺痛。

束缚带深深勒进手腕脚踝的皮肤，带来持续的麻木和束缚感。

身体如同被彻底掏空、踩碎的玩偶，只剩下灵魂深处还在不甘地燃烧着屈辱的火焰。

幕柏却己经首起身，优雅地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动作自然得仿佛刚才那个充满侵略性的吻只是拂去一点尘埃。

他随手将那个银质托盘连同碗匙放在旁边的器械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平台上的谢玦身上，那双深潭幽绿的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疲惫，但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他没有再靠近，也没有再次进行那种令人窒息的“喂食”。

只是转身，走向角落一个巨大的、不断闪烁着幽蓝色数据流的半透明控制台。

“你的反抗……”幕柏背对着谢玦，修长的手指在悬浮的光屏上快速滑动，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金属质感的平静，却字字如冰锥，“总是这么……徒劳而愚蠢。”

谢玦闭上眼，试图屏蔽这个恶魔的声音，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对抗身体残留的剧痛和神经敏感剂带来的过度感知上。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带来回音般的疼痛。

幕柏似乎在操作着什么复杂的程序。指尖在光屏上划过一道道指令轨迹。

片刻之后，他动作稍顿，侧过脸，光影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知道么？”他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医疗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就在你处心积虑策划你的‘伟大逃亡’，试图用一只野猫来证明你那点可怜的人性未泯的时候……”

谢玦的眼皮猛地一跳！

地下车库后勤通道墙壁上那张被无限放大、定格在他对着流浪猫微笑的光幕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撕裂了记忆的封印，狠狠刺入脑海！

那个被强行剥开、暴露在仇敌面前的、只属于灵魂废墟深处的片刻柔软……再次被血淋淋地揭开！

幕柏没有回头，声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嘲弄和刻骨的恨意：

“你为之奋斗了七年，用无数个日夜和心血建立起来的……那座小小的、被你视为精神堡垒的‘公平律所’……”他指尖在光屏上轻轻一点。

嗡——

一道淡蓝色的光幕，无声无息地在谢玦头顶正上方的穹顶光网中展开。

光幕上显示的，赫然是谢玦无比熟悉的场景——他那间位于市中心顶级写字楼高层、视野开阔、布置简洁而充满力量感的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海城繁华的夜景。

但现在，办公室内一片狼藉！

文件散落一地，几个穿着深色制服、胸口别着“精神卫生中心”徽章的男人正在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桌面。

而办公室门口，谢玦玦最信任的助手林薇，那个永远充满干劲的年轻女孩，此刻正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眼眶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袋，身体因为某种巨大的打击而微微颤抖。

光幕的角落，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一脸悲天悯人的中年男子，正对着镜头展示一份文件。

文件抬头清晰可见——《精神状况评估报告》。

下方有龙飞凤舞的签名：幕柏。

评估结论一栏，用加粗醒目的红色字体标注着：重度妄想型精神障碍，伴有严重暴力倾向及社会危害性。建议：强制隔离治疗，无限期停业。

光幕右下角的时间标记显示，就在今晚九点十分——几乎就是谢玦被幕柏按在叉车平台上、被强行播放便利店监控录像的同时！

“轰——！！！”

仿佛一颗炸弹在谢玦的颅内炸开！刚才神经敏感剂带来的痛苦、被强行喂食的屈辱……所有的一切，在这份伪造的报告和狼藉的办公室画面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是他的事业！他耗尽心血、在幕柏无形的阴影和重压下，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艰难开辟出的一条狭窄小径！

是他试图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证明自己并非完全被掌控的傀儡的最后阵地！

是他黑暗人生中仅存的、微弱却真实的光芒！

七年！

整整七年！

无数个不眠之夜，无数次在绝望边缘挣扎着爬起……现在，被幕柏轻描淡写地……用一份伪造的精神病报告，彻底碾碎！

连同他仅存的名誉、尊严和那点微弱的希望，彻底踩进泥泞里！

“呃……啊……不……不——！！！”

绝望的嘶吼如同濒死的困兽，带着撕裂喉咙的血腥味，从谢玦胸腔深处爆裂而出！

那不是因为身体的痛苦，而是灵魂被彻底撕裂的悲鸣！

他整个人在金属平台上疯狂地挣扎！被能量束带束缚的西肢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拉扯得平台都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

颈部的青筋暴突如虬龙。刚才被强行压下的屈辱和痛苦，此刻混合着毁灭性的绝望，彻底点燃了他的灵魂。

他死死地瞪着穹顶上那张光幕。

瞪着那个他付出了七年心血如今却沦为废墟的地方！

瞪着那份将他打入地狱的伪造文书！

林薇那惨白而绝望的脸，每一个像素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球上。

“幕柏——！！！！！” 谢玦的嘶吼带着泣血的仇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炸裂出来，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我要杀了你！！！！”

他猛地转头，赤红如血的瞳孔如同燃烧的地狱火焰，死死锁定了控制台前那个背对着他的、如同恶魔般的身影！

被束缚带勒得紫红的手腕不顾一切地用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瞬间渗出！

幕柏缓缓转过身。

他正面迎上了谢玦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燃烧着最纯粹毁灭火焰的目光。

那张英俊绝伦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亘古寒冰般的平静。

那双深潭幽绿的眼眸深处，甚至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像是终于引燃了期待己久的烈焰。

他迈开步伐，不疾不徐地，再次走向那疯狂挣扎的金属平台。每一步都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

“杀我？”幕柏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在谢玦的嘶吼声中稳稳地穿透，“你拿什么杀？”

他停在平台边缘，俯视着平台上那具因为极度愤怒和绝望而剧烈痉挛颤抖的身体。

视线掠过谢玦被束缚带勒出血痕的手腕，掠过那双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指甲深陷掌心溢出血珠的手。

幕柏伸出右手。

那只骨节分明、如同艺术品般完美的手，优雅而缓慢地，探向谢玦那紧握成拳、鲜血淋漓的右手。

谢玦如同被毒蛇触碰，猛地想要缩回手！却被能量束带死死限制！

幕柏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强硬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谢玦紧握的、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僵硬的手指！

动作缓慢，带着一种如同凌迟般的残酷优雅。

掌心被指甲刺破的伤口暴露出来，鲜血染红了指缝，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幕柏的指尖，轻轻沾起一滴从谢玦掌心伤口溢出的、滚烫的鲜血。

他抬起手，将那滴属于谢玦的鲜血，凑到自己眼前，在穹顶冰冷的灯光下细细端详。

那滴血珠在他白皙的指尖滚动，折射出妖异的光泽。

然后，他低下头。

在谢玦燃烧着滔天恨意的、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注视下。

幕柏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舌尖——

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品尝圣物，又如同最饥渴的野兽舔舐猎物流出的甘美血液——

将那滴滚烫的、带着谢玦灵魂深处最极致恨意的血珠，轻轻卷入了口中！

他闭上眼，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品尝世间最醇美的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