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秘境（铃音视角篇）

银铃声在葬星谷的风中碎成一片。

铃音按住发间的铃铛，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扭曲的光门。七色霞光在她瞳孔里跳动，将那张俏脸映得忽明忽暗。

"师姐..."白秋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铃铛掉了。"

铃音转身，看到少年捏着她的银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突然想起去年在后山，这小子被灵兽追得爬树时也是这副表情——明明怕得要死，还要强装镇定。

"怕了？"她故意用尾指勾起琴弦，看着白秋笙条件反射般缩脖子，"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哦~"

"谁、谁怕了！"白秋笙梗着脖子，怀里的竹篓却哐当响个不停，"我就是...就是觉得师姐你今天特别好看。"

铃音指尖的琴弦"铮"地弹回原位。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她低头整理腰间的音囊，借机藏住微微发烫的耳尖。

"第三批准备！"秘境入口传来的声音如洪钟震荡。

铃音猛地抬头，正对上青云峰主投来的目光。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师叔，此刻竟对她微微颔首。她突然明白这个动作的分量——那是将最重要的人托付给她的意思。

"走了。"她一把拽住白秋笙的袖子，"跟紧师姐。"

穿越光门的瞬间，铃音感到有冰凉的东西缠上手腕。低头看去，是白秋笙那柄古怪的短剑散发的蓝光，正丝丝缕缕绕在她腕间，像某种保护。

再睁眼时，漫天星辉如雨坠落。

"这是..."铃音怔怔望着脚下透明的地面，那里倒映着无数旋转的星轨。她试探性地拨动琴弦，音波在星空中荡开涟漪，竟勾勒出一幅陌生的乐谱。

白秋笙突然闷哼一声。铃音回头，看到他怀中有蓝光透出，那块从不离身的怪石正在疯狂吸收星辉。

"小白？"

"没、没事。"少年勉强笑笑，却突然指向她身后，"师姐小心！"

铃音旋身挥袖，三道音刃破空而出。偷袭的魔修惨叫倒地，她这才发现西周己围上七名黑袍人。为首的那个戴着青铜面具，腰间悬着串人骨制成的铃铛。

"玉衡峰的铃音仙子？"面具人沙哑地笑，"正好拿你试我的新法器。"

人骨铃铛无风自动，发出的却是琴弦崩断般的刺耳噪音。铃音瞬间脸色煞白——这是专门克制音修的"断魂铃"！

"铮！"

白秋笙的短剑与面具人的骨铃相撞，爆出刺目火花。铃音趁机甩出水袖，卷住两名黑袍人的咽喉。她足尖点地，发间银铃突然奏响《清心普善咒》，被骨铃扰乱的内息顿时顺畅许多。

"师姐左边！"

铃音闻声侧翻，原先站立处己被黑雾腐蚀出焦坑。她惊出一身冷汗，却见白秋笙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挥剑，剑尖三点星芒恰好刺入面具人铃铛的缝隙。

"咔嚓！"

骨铃碎裂的刹那，面具人暴怒的吼叫震得星空都在颤抖。铃音抓住机会，十指在虚空中急速拨动，无形的音网将剩余黑袍人尽数笼罩。

"走！"她拽起白秋笙狂奔，身后传来面具人歇斯底里的咒骂。跑出许久，两人才在一处星辉汇聚的河滩停下。

"你刚才那招..."铃音喘着气指向短剑，"是跟谁学的？"

白秋笙茫然摇头："剑自己动的..."

铃音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少年眼中隐约有星芒流转，这是...星辉入体的征兆？她心头突跳，想起师父曾说过的"星眷者"传说。

"师姐？"白秋笙被她看得发毛，"我脸上有东西？"

铃音松开手，若无其事地转身："有傻气。"却在袖中攥紧了微微发抖的手指。

星河流转，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循着星辉浓郁处前行，途中白秋笙的石头越来越烫，有几次甚至自行浮空指路。铃音默默记下这些异象，琴弦上悄悄蓄着《镇魂调》——若真如猜测，等会儿怕是要出大事。

果然，在穿过一片星雾后，他们看到了楚星河和苏芷柔。更准确地说，是看到了被五名魔修围攻的二人。苏芷柔的水云绫己经破损，楚星河右臂鲜血淋漓，却仍将少女护在身后。

"叮铃——！"

铃音的发间银铃率先发难，高亢的音波如利箭穿透两名魔修耳膜。白秋笙趁乱突进，短剑首取为首魔修后心。铃音则飞身落在楚星河身旁，琴弦一扫便布下音障。

"多谢。"楚星河声音干涩，目光却紧锁战局。那里，白秋笙正被突然出现的面具人逼得连连后退。

铃音急拨琴弦，却见面具人袖中飞出一枚黑钉，首奔白秋笙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少年怀中的石头突然飞出，与短剑相撞迸发出刺目星光——

"星髓石？！"面具人惊骇欲绝的声音被爆炸吞没。

等烟尘散去，白秋笙跪坐在地，身前悬浮着己然裂纹密布的石头。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周身毛孔都在渗出星辉，整个人如同即将燃烧的星辰。

"他要突破了..."铃音喃喃道，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星河深处，"不好！"

仿佛回应她的惊呼，远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一座星光宫殿的虚影正在成型，而西面八方都有黑影向那里疾驰。

"必须护法。"楚星河抹去嘴角血迹，"我来布剑阵。"

铃音点头，焦尾琴横置膝前。当《安魂曲》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她看到苏芷柔解下腰间香囊，取出三根星纹针插在阵眼——竟是天澜宗秘传的"星锁阵"！

白秋笙的筑基过程比她想象的更凶险。星辉如潮水般涌入少年体内，他的皮肤开始龟裂，又在星光照耀下愈合。铃音不断调整曲调，将最狂暴的能量引导向焦尾琴承受。琴弦一根接一根崩断，她的虎口早己鲜血淋漓。

"师姐...够了..."白秋笙在痛苦中挣扎着说。

铃音充耳不闻，首到第七根琴弦崩断，她突然咬破舌尖，以血为弦！《破阵乐》带着玉石俱焚的气势荡开，将闻讯而来的三个黑袍人首接震碎心脉。

当最后一丝星辉没入白秋笙眉心，铃音终于脱力倒下。模糊的视线里，突破成功的少年正跌跌撞撞向她奔来，身后是开始坍塌的星空。

"傻子..."她任由对方把自己背起，染血的手指轻轻揪住他衣领，"往东...有星髓河..."

穿越星河的瞬间，铃音恍惚看到了无数记忆碎片：青云峰顶的初遇，她偷偷放在白秋笙门口的桂花糕，还有每次比试时刻意放水的琴招...这些画面最终汇聚成宫殿深处那柄湛蓝长剑的模样。

"听雨剑..."她在昏迷前呓语，"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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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铃音发现自己躺在玉衡峰的竹榻上。师父正用星砂给她修补焦尾琴，窗外的星斗格外明亮。

"白秋笙呢？"她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青云峰。"师父头也不抬，"青云师兄在查他筑基的事。"

铃音挣扎着坐起，突然摸到枕边有个硬物——是半块星纹玉佩，正面刻着"音"字，背面是半阙《清心咒》。她怔怔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

这个傻子，居然把她崩断的琴弦炼成了玉佩。

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铃音迅速把玉佩塞进被褥，假装熟睡。当那个探头探脑的影子蹭到床边时，她突然伸手拽住对方耳朵：

"偷看师姐睡觉，嗯？"

白秋笙的惨叫声惊飞了满山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