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求包养

地铁站里人声鼎沸，闷热的空气混合着汗味与尘土的气息，几乎要将人吞噬。

苏晴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蒸笼里的包子，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从公交车上被挤下来，又顶着烈日走了一段冤枉路，她的体力和耐心都己濒临极限。脚踝处的刺痛一阵阵传来，提醒着她刚才崴脚的狼狈。

万幸的是，她要换乘的五号线，不像传说中能把人挤成相片的死亡三号线。

车厢里虽然也站着不少人，但至少还有转身的余地，冷气也开得足，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她找了个角落靠着，背包紧紧抱在胸前，里面装着那件洗得干干净净的、属于王力的衬衫。

这是她攻略王力的重要道具，也是她明天的希望。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光景，苏晴的心情却沉重得像灌了铅。交完房租水电，卡里只剩下不到六百块。

这点钱，要撑到下个月发生活费，简首是天方夜谭。父亲那边的路被堵死，家教的面试还在明天，一切都是未知数。

“星河湾站到了。”

冰冷的电子女声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

走出地铁站，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与刚才市中心的喧嚣浑浊截然不同。

按照沈清禾发来的定位，苏晴拐进一条绿树成荫的街道。

街道两旁，是风格各异的独栋别墅，每一栋都掩映在精心修剪的园林之中，安静而私密。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与她那个老鼠蟑螂横行的破旧公寓，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最终，她在一座气派的欧式园林别墅前停下了脚步。白色的雕花铁艺大门紧闭着，透过栏杆，可以看到里面广阔的草坪、喷泉和一条蜿蜒的石子路。这哪里是公寓，这分明就是一座庄园。

苏晴核对了好几遍门牌号，才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过后，旁边的可视对讲机亮了起来，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声传出：“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我找沈清禾，我是她的同学。”苏晴有些紧张地回答。

“是苏小姐吧？大小姐在等您了。”

话音刚落，“咔哒”一声，厚重的铁艺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仿佛在迎接一位尊贵的客人。

苏晴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大小姐？苏小姐？

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称呼，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童话世界的灰姑娘。

一个穿着得体、气质温婉的中年妇人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苏小姐，请进吧，叫我琳姨就好。”

“琳姨，您好。”苏晴连忙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跟在她身后，踩着平整的石子路向主楼走去。

走进别墅，奢华的景象更是让她暗暗咋舌。

挑高的大厅，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旋转而上的扶梯……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财力。

琳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粉色毛绒拖鞋，放在她脚边：“苏小姐，请换鞋。”

苏晴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一百块出头的平价高跟鞋，鞋面上还沾着刚才走路时溅上的泥点，再看看那双柔软蓬松、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拖鞋，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卑感悄然爬上心头。

她默默换上拖鞋，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朵上，那种柔软的触感，让她那只崴了的脚踝都舒服了不少。

“大小姐在琴房，您跟我来。”

琳姨在前面引路，苏晴跟在后面，脚步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这身廉价的行头，玷污了这屋子里的每一寸奢华。

穿过长长的走廊，一阵悠扬的钢琴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那琴声如流水般清澈，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琳姨在一扇雕花的木门前停下脚步，对苏晴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苏晴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间宽敞明亮的琴房，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窗外是绿意盎然的后花园。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在房间中央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上，也洒在弹琴的女孩身上。

沈清禾穿着一身白色的居家连衣裙，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

她微微垂着头，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神情专注而宁静，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这一刻的她，不像那个在学校里高冷疏离的校花，更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苏晴看得有些痴了，首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才回过神来。

沈清禾转过头，看到门口的苏晴，清冷的眸子里漾开一丝笑意：“来了？进来坐。”

苏晴走了进去，在钢琴旁的一张天鹅绒沙发上坐下。她环顾西周，墙上挂着几幅看不懂的抽象画，角落里还放着一把大提琴。

“你弹得真好听。”苏晴由衷地赞叹道。

“随便弹弹。”沈清禾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淡，但苏晴能听出里面的愉悦，“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我？”苏晴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我五音不全，手也笨，从来没碰过乐器。”

“没关系，弹钢琴和五音全不全没关系。”沈清禾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你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很适合弹钢琴。”

苏晴的手被她握着，那微凉的、柔软的触感，让她心里莫名一暖。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因为长期手洗衣物和做家务，指节处有些粗糙，远谈不上漂亮。但在沈清禾眼里，却得到了这样的夸奖。

“真的可以吗？”苏晴有些心动。她对高雅艺术没什么追求，但对这种能提升自身价值的技能，却有着本能的向往。

“当然。”沈清禾拉着她坐到琴凳上，自己则坐在她旁边。

两人并肩坐着，距离很近，苏晴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和她本人一样清冷好闻的香气。

“你想学什么风格的？古典的？浪漫的？还是现代的？”沈清禾问。

苏晴一脸茫然：“……有什么区别吗？”

沈清禾看着她那副呆萌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那就从中世纪的开始吧，比较简单，也很有趣。”

她说着，将苏晴的一只手放在琴键上，然后用自己的手覆盖住她的手背，引导着她的手指，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哆——”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对，就是这样，放轻松。”沈清禾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让苏晴感觉有些痒。

苏晴的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所有的烦躁、焦虑、算计，都随着那悠扬的琴声，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或许，偶尔当一个什么都不用想的“废物”，感觉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