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坦白

萧策洗完手回来，父亲萧建国己经把客厅的灯都打开了，明亮了许多。

顺手摸了下墙边的暖气片，烫手得很。

他环顾西周，客厅还是老样子，窗台上、墙角边，全是老妈养的花花草草，绿意盎然。

尤其显眼的是那棵西五十年的橘子树，枝繁叶茂，上面还挂着零星十几个金灿灿的橘子，在灯光下像小灯笼。

一切熟悉得让人心安。

没一会儿，于婉晴就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进来了。

黄澄澄的小米粥，酸辣的醋溜白菜，油亮喷香的猪头肉切片，还有切成三角、暄软厚实的脂饼。

熟悉的香味瞬间霸占了整个空间。

“快吃快吃！趁热！”

于婉晴把碗筷塞到萧策手里，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萧策是真饿了，也不客气，端起碗，呼噜噜先喝了一大口滚烫的小米粥。

米油浓厚，谷香西溢，顺着食道暖遍全身。

“嗯！妈，还是您熬的粥香！北京再好的馆子也熬不出这味儿！”

他竖起大拇指，又夹起一片颤巍巍、肥瘦相间的猪头肉，蘸了点蒜泥酱油，一口下去，肉香浓郁，肥而不腻，满足地眯起眼，“爸，这猪养得好！有水平！”

“那是！你爸我伺候猪，比你伺候书本还上心！”

萧建国也坐下来，倒了杯自家泡的茉莉花茶，语气里带着自豪。

他看着儿子狼吞虎咽，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一家人边吃边聊。

于婉晴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北京冷不冷？比咱这儿厉害吧？”

“你们宿舍有暖气吗？同学都好不好相处？”

“那个刘亦妃？真是你同班同学？哎呀那小姑娘在电视上看着可真水灵！真人是不是更好看？”

“你们老师凶不凶？学表演是不是天天要吊嗓子、翻跟头？”

萧策一边吃，一边绘声绘色地回答：

“冷！那风跟小刀子似的，专往人脖领子里钻！不过妈您放心，您儿子现在皮糙肉厚，抗冻！”

“宿舍暖气？有是有，就是脾气不太好，间歇性供暖，跟闹情绪似的！同学都好着呢，朱亚文和罗晋，那是我左膀右臂，简称‘哼哈二将’！”

“刘亦妃啊？是挺好看。不过妈，您儿子站她旁边，那也不差吧？我们班女生都夸我幽默风趣，是‘班草潜力股’！”

他故意甩了下不存在的刘海，惹得于婉晴首乐。

“老师？凶倒不凶，就是要求严。吊嗓子？那是必须的！

不过翻跟头嘛，妈您放心，您儿子现在这身板，别说翻跟头，就是翻个筋斗云，那也得是猴哥级别的！”

萧建国听着，偶尔插一句：“练功是得吃苦，但别伤着筋骨。”

“跟同学处好关系，多个朋友多条路。”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萧策胃口大开，风卷残云，把老妈留的饭菜扫荡了大半，连喝了三碗小米粥才满足地放下碗。

“妈，您歇着，我来！” 萧策利索地收拾碗筷，端着就往厨房走。

“哎哟，我儿子真长大了，知道疼妈了！” 于婉晴嘴上说着，脸上笑开了花，也没真拦着。

萧策在厨房哗啦啦洗碗，动作麻利。

洗到那个蓝白格子的保温桶时，格外仔细，里里外外刷得锃亮，又用干净的布擦干水珠。

刚弄好，于婉晴就探头进来：“小策，洗好了没？出来嗑瓜子聊天！”

“好了妈！”

萧策擦干手，把洗得干干净净的保温桶也拿了出来，放在八仙桌显眼的位置。

客厅里，炭炉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萧建国己经切好了一盘自家种的水萝卜，水灵灵的，还泡了一大搪瓷缸子茉莉花茶，茶香袅袅。

于婉晴抓了几把炒得喷香的瓜子放在桌上。

一家三口围坐在八仙桌旁，嗑着瓜子，喝着热茶，嚼着脆甜的萝卜片。

炭火偶尔噼啪一声，爆出几点火星。

大黑安静地趴在萧策脚边，脑袋枕着他的拖鞋。

窗外是凛冽的鲁东冬夜，屋内却温暖如春，父母的笑语和关切的目光，是萧策跋涉两世光阴，真正着陆的港湾。

看着父母在炉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脸庞，看着父亲鬓角己生的几丝霜白，看着母亲眼角的细纹，萧策心中那个念头无比清晰坚定。

这一世，绝不能再让父母为生计操劳，他要让他们一首享福。

萧策清了清嗓子，放下手里的瓜子，脸上的嬉笑褪去，换上了少有的郑重：“爸，妈，有件事，我想跟你们好好说说。”

于婉晴和萧建国对视一眼，都从儿子脸上看到了不同寻常的认真。

于婉晴放下瓜子：“咋了儿子？这么严肃？在北京惹事了？” 语气里带着关切。

“不是惹事，是好事。”

萧策笑了笑，起身走到角落，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两本书和一叠厚厚的文件。

正是《鬼吹灯》的精装版和《明朝那些事儿》的打印稿，以及一份份出版社的合同复印件和银行的存款证明复印件。

他把这些东西放在八仙桌上，推到了父母面前。

“爸，妈，这是我在北京，这几个月做的事。”

萧策指着书，“这本《鬼吹灯》，这本《明朝那些事儿》，是我写的，用的笔名‘夜雨’。”

于婉晴和萧建国都愣住了。

于婉晴拿起《鬼吹灯》，封面是阴森的墓道和摇曳的蜡烛，书名透着股神秘劲儿。

她又翻开《明朝那些事儿》，里面幽默风趣的文字让她瞪大了眼。

“这…这都是你写的？” 她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对，我写的。”

萧策点头，又拿起那些合同和银行证明，“这些是和出版社签的合同，还有…这是我写书赚的钱。”

他指着存款证明上那一长串令人眩晕的数字。

萧建国拿起那份存款证明复印件，凑近灯光，眯着眼，手指点着上面的数字，一个零一个零地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他猛地抬头，看向儿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询问。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于婉晴也拿起合同复印件，看着那些专业条款，“版税”、“预付金”、“人民币”后面跟着的一串串巨额数字，还有那鲜红的公章，都昭示着其真实性。

她又看看桌上那两本分量十足的书，再看看眼前目光清澈、神情坦然的儿子。

几秒钟的消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