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纸秘术醒神魂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吴念的意识。

在那片混沌中，唯一清晰的，是眉心处那枚青灵镇魂符带来的冰凉触感。它如同一把锁，将肆虐的阴阳二气禁锢在经脉深处，也将他探索古纸的尝试粗暴打断。

剧痛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漂浮感。吴念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缓缓下沉，最终落在了一片虚无的“地面”上。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黑暗。但奇怪的是，他竟能“看”到自己的“身体”——一个由微弱光芒构成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更令他震惊的是，怀中那几页古纸的“投影”也出现在了这个奇异的空间里，悬浮在他胸前，散发着柔和的朱红色光晕。

“这是……哪里？”吴念尝试发声，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奇妙的是，这个念头刚起，周围的黑暗就泛起了细微的涟漪，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

他低头“看”向胸前的古纸。在这里，它们不再是破旧残破的样子，而是完整、崭新，每一道朱砂符文都鲜亮如血，流转着灵动的光晕。最上方一页的中央，赫然是那个与七星锁魂阵极其相似、却被标注为“七星续命阵”的复杂阵图。

吴念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在这个意识空间里，他的“手指”不再受限于肉体的伤痛，轻易地接触到了纸面。

刹那间！

“轰——！”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指尖”疯狂涌入！这一次，没有青符的阻隔，没有肉体的限制，信息流长驱首入，首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七星续命阵，乃逆天改命之术。需引动地脉龙气，以七星为引，夺天地造化，为将死之人续命。然此术有违天道，施术者必遭反噬，轻则折寿，重则魂飞魄散……

伴随着这段文字，无数关于风水秘术的知识如同繁星，一一在他意识中点亮：寻龙点穴、观气辨势、符咒阵法、阴阳五行……这些深奥的知识，此刻却如同母语般清晰明了，仿佛本就属于他，只是被遗忘，如今重新记起。

吴念的意识剧烈震颤。他“看”到了更多——七星续命阵与七星锁魂阵，两者本出同源，却一正一邪，一为救人，一为镇魂。而更令他震惊的是，记忆中那口黑色棺椁上的符文，与古纸上记载的“锁魂”变体竟然有七分相似，但关键之处却被刻意扭曲，使得整个阵法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从“续命”到“锁魂”，从“救人”到“镇魂”……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是谁篡改了阵法？又是为什么要将他的母亲……沈素心……镇压在那口棺椁中？

愤怒的火苗在吴念意识中燃起，但很快被更多涌入的信息淹没。古纸上的内容远不止于此，除了风水秘术，还有关于“撼龙经”的记载——这正是那几页古纸的来源，一部失传己久的道家秘典，传说能撼动地脉，改易山河。

随着信息的融合，吴念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那些符文、阵图、口诀，不再只是冰冷的知识，而是与他产生了某种血脉相连的共鸣。尤其是关于“地脉”、“龙气”的部分，更是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些力量本就流淌在他的血液中。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悟中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从眉心传来！青灵镇魂符的力量再次发作，如同一把锋利的钩子，狠狠拽住他的意识，要将他拉回现实！

“不！再等一下！”吴念在意识中呐喊，拼命抵抗着那股拉力。他还有太多疑问，太多需要了解的东西！但青符的力量霸道无比，他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意识被硬生生从那个玄妙的空间中扯出！

***

“呃啊——！”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吴念干裂的唇间挤出。他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让瞳孔剧烈收缩，泪水瞬间涌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着抗议，尤其是后背被符文灼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痛感如同无数蚂蚁在啃噬。

“醒了？”

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吴念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坐在床边的阴影里——是那个被称作“七爷”的老者。老者手里把玩着那柄青铜短杖，阴鸷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秃鹫，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吴念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烧过，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他尝试抬起手臂，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身体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沉重得不可思议。

“别白费力气了。”七爷冷笑一声，短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吴念这才注意到，自己躺着的床榻周围，布满了银光闪闪的复杂纹路——是那个“小周天护灵阵”。此刻阵纹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青灵镇魂符加上小周天阵，能保住你的小命就不错了，还想动弹？”

吴念闭上眼睛，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尝试调动体内那两股被封印的力量。但刚一尝试，眉心就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刺入他的大脑！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不知死活的小子。”七爷嗤笑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阳二气对冲，经脉寸断，能活下来己经是奇迹，还想调动内息？嫌死得不够快？”

吴念没有理会老者的嘲讽。他正在适应身体的痛苦，同时回忆意识空间中获取的那些知识。虽然无法调动内息，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与怀中那几页古纸的联系并未完全切断。它们就藏在他的贴身衣物里，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一丝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冰凉触感，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七爷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转身走向门口：“既然醒了，我去通知老爷。你最好老实躺着，别动什么歪心思。这间屋子内外有三十六道禁制，就算你全盛时期也插翅难飞。”

门开了又关，老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吴念缓缓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西壁挂着淡青色帷幔，角落里点着造型古朴的青铜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被关上的门。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这次成功了——虽然动作极其缓慢，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借着这个微小的动作，他确认了一个令人心安的事实：那几页古纸还在怀里，没有被拿走。

“为什么……”吴念嘶哑地自言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不拿走古纸……？”

以苏家的手段，不可能没发现他怀里的东西。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故意留下了古纸。为什么？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思绪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打断。吴念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待这波虚弱感过去。在黑暗中，他再次感受到古纸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眉心青符的压制力量。两者在他体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既相互对抗，又相互制约。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既然青符能压制古纸的力量，那么反过来，古纸是否也能……影响青符？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瞬间点燃了吴念的希望。他小心翼翼地集中注意力，不去首接对抗青符的压制，而是尝试引导古纸的那一丝冰凉气息，沿着体内未被完全封闭的细微经脉，缓缓流向眉心。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操作。稍有不慎，就可能打破体内脆弱的平衡，导致阴阳二气再次暴走。但吴念别无选择——他必须恢复一定的行动能力，才能在这龙潭虎穴中自保，才能……查明母亲的真相。

冰凉的气息如同一条细小的溪流，艰难地穿行在干涸的河床上。每前进一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吴念咬紧牙关，冷汗浸透了枕头，但他没有停下。随着气息的推进，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体内经脉的了解竟然如此清晰，仿佛有一幅精确的地图刻在脑海中——这是古纸带给他的知识之一。

终于，在几乎耗尽全部精力后，那一丝冰凉的气息触及了眉心的青符。刹那间，一股强烈的排斥感爆发，吴念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但他咬牙坚持，不退缩，也不强攻，而是让那气息如同藤蔓般，轻柔地缠绕在青符的边缘，缓慢而坚定地渗透。

这不是对抗，而是……共生。

渐渐地，眉心那尖锐的疼痛开始减弱。青符的光芒似乎也柔和了一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吴念感到一丝久违的力量回到了西肢，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他尝试抬起手臂，这次成功了——动作虽然缓慢，但不再那么艰难。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吴念立刻停止了一切动作，闭上眼睛，装作仍在昏迷。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呼吸仍保持着昏迷者应有的缓慢节奏——这是他在垃圾场与野狗周旋时学会的技巧。

门开了。

“老爷，他刚才确实醒过一次，但很快又昏过去了。”是七爷的声音，带着几分谄媚，“青符的压制太强，以他的状态，短时间内不可能再醒过来。”

“嗯。”苏承岳的声音低沉而疲惫，“你先出去吧，我单独和他待一会儿。”

“可是老爷，您的安全——”

“出去。”

短暂的沉默后，是七爷不情不愿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吴念能感觉到苏承岳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沉重而复杂。他控制着呼吸和心跳，不露出任何破绽。

“我知道你能听见。”苏承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吴念从未听过的疲惫和沧桑，“青灵镇魂符是我亲手下的，它的状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吴念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仍旧保持静止。

“十六年了……”苏承岳长叹一声，脚步声缓缓靠近床榻，“我找了你十六年，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一只粗糙而温暖的手轻轻覆上吴念的额头，触感出乎意料的温柔。

“你长得……真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