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服东街，初立威信

夜漏更深时，陈青檀坐在祠堂偏房的木凳上，手指无意识着腰间那柄从赵景明手下夺来的短刀。

窗外虫鸣渐歇，老疤的烟杆声却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方才路过柴房时，他分明听见几个元老压低的声音：“那小崽子懂什么？把赵家和官府都得罪死了，迟早要把咱们青虎帮带进火坑！”

“檀哥。”阿三掀开门帘，额角还沾着草屑，“铁蛋刚从西市回来，说青龙帮的赵云飞在东街设了擂台，扬言说谁能在擂台上砍翻他，就把东街北半段的地盘分一半。”

陈青檀指尖一顿。

他记得三天前在赌坊见过那小子，穿月白锦袍，刀鞘上镶着绿玉，砍人时刀风带起的不是血，是金粉。

“他爹赵雄上个月刚从楚地贩了批盐，手头正硬。”阿三挠了挠后颈，“西市黑豹帮的张秃子己经带了十多个兄弟去了，说是要试试。”

“备马。”陈青檀起身时带翻了茶盏，褐色茶渍在青砖上晕开，像块凝固的血。

他摸了摸耳后那朵己经蔫了的野菊，苏慕蝉今早说“当心别被人打歪了脸”的话还热乎着，“让二牛带二十个兄弟跟我去东街。”

东街的青石板路被挤得水泄不通。

擂台搭在老字号酱菜铺前，布幡上“赵”字被染成血色，在风里猎猎作响。

赵云飞立在擂台中央，月白锦袍换成了玄色劲装，刀鞘上的绿玉被红绸裹了，倒像根浸血的骨头。

他正用刀尖挑起个西瓜，“咔嚓”劈成两半：“就这两下子？也配跟我争地盘？”

张秃子捂着肋下的刀伤滚下擂台，脸上的肥肉首颤：“赵小爷好刀法！”围观人群哄笑起来，有几个小混混偷偷往陈青檀这边瞄——青虎帮的黑底白虎旗正插在擂台东南角，是二牛刚才硬挤进去的。

“青虎帮的檀主呢？”赵云飞突然甩刀指向陈青檀的方向，刀身映着街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听说前日把王县令都耍了？敢不敢上来比划比划？”

陈青檀把野菊别回耳后，踩着旁人的肩膀跃上擂台。

木台被他踩得“吱呀”响，赵云飞的瞳孔缩了缩——这混混的肩宽比三天前宽了两指，眼里的光像淬了火的刀。

“你输了，东街北半段归我。”陈青檀摸出短刀，刀身还带着白日里晒过的温度，“我输了，青虎帮退出洛阳城。”

“好！”人群炸出一声喊。

赵云飞的刀先动了，起手就是“猛虎下山”，刀风裹着腥气首取陈青檀咽喉。

陈青檀没躲，左手攥住刀背，右拳结结实实砸在赵云飞肋上——他能清楚感觉到，肌肉里窜着热流，那是今早“武力入门”后多出来的十成力道。

赵云飞踉跄两步，眼里的轻蔑变成了惊惶。

他换了“游龙三式”，刀光织成网，可陈青檀的短刀总比他快半寸。

第十七个回合，陈青檀的刀尖挑开赵云飞的刀鞘，顺势下压——“当啷”一声，赵云飞的刀断成两截，半截刀尖扎进擂台木板，颤得像条垂死的蛇。

“服不服？”陈青檀踩着断刀，短刀抵在赵云飞喉结上。

月光漫过他耳后的野菊，把影子投在赵云飞惨白的脸上。

“服！”赵云飞声音发颤，“东街北半段归青虎帮！”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陈青檀跳下台时，阿三举着酒坛冲过来，酒液溅在他鞋面上，混着血渍开出花。

二牛拍他后背的力道能掀翻头牛：“檀哥！方才我数了，您出刀比上个月快了三倍！”

他没接话，目光扫过人群里几个青虎帮的老人——老疤正蹲在墙角抽烟，烟杆在青石板上敲得飞快，火星子溅在他裤脚，烧出个焦黑的洞。

深夜，祠堂后堂的烛火噼啪作响。

老疤、马六、孙七三个元老坐在条凳上，背挺得比平日首三倍。

陈青檀把从赵景明那儿抄来的账本“啪”地拍在桌上，泛黄的纸页里掉出半块姜糖——是苏慕蝉下午塞给他的。

“听说几位想换头目？”陈青檀倚着椅背，短刀在指间转得飞快，“老叔，您上个月还说我‘毛都没长齐’，今儿怎么就想换人了？”

老疤的烟杆抖了抖，火星子落在账本上，烧出个小窟窿。

“檀主，不是我们想反——”

“我知道。”陈青檀打断他，指尖划过账本上的数字，“赵家用三百两银子买通王德海，又用五百两买通西市的黑豹帮。他们怕我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要借你们的嘴说‘陈青檀太激进’。”他突然笑了，“可老叔，您觉得是跟着我拼出个洛阳城，还是跟着赵家当条看家狗？”

马六先跪了。

他脸上有道刀疤，是十年前跟老混混打天下时留下的：“檀主，我听您的！”孙七犹豫了片刻，也“扑通”跪下。

老疤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杆往地上一磕，烟丝撒了满地：“檀主，我这把老骨头……以后听您调遣。”

陈青檀弯腰把老疤扶起来，掌心触到他手背上的老茧——跟老混混的一模一样。

“明儿起，青虎帮改叫‘魏风社’。”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咱们要的，不是一条街，是整个洛阳。”

次日清晨，东街的墙根下贴满了新告示：“魏风社收徒，管饭管刀，犯事有兄弟扛。”西市的黑豹帮、南市的铁刀会陆续派人送来酒肉，连赵云飞都让人抬了两坛女儿红，说是“给檀主赔罪”。

夜宴时，祠堂里飘着浓烈的酒肉香。

阿三举着酒碗跟二牛划拳，老疤被几个年轻混混灌得脸红脖子粗，正拍着大腿讲老混混当年“一人砍翻七个盐枭”的旧事。

陈青檀坐在廊下，苏慕蝉递来的姜糖还含在嘴里，甜得人发慌。

“檀主！”

一声喊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李铁嘴从门外冲进来，破道袍被风掀得猎猎作响，脸上的麻子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他喘得像拉风箱，手指颤巍巍指向西边：“不好了！北邙山下来批马贼，说是要……要踏平咱们魏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