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剑指初代HR

剑冢核心。

空气不再是流动的风，而是凝固的、充满金属锈蚀粒子的沉重胶质。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刮擦肺叶的刺痛。巨大的断剑残骸如同被岁月和某种更恐怖力量啃噬过的巨兽骸骨，以扭曲的姿态刺破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地面覆盖的灰白色尘埃（实质是亿万剑骸的最终归宿）在死寂中反射着微弱、冰冷的光。

墨铮背靠着一柄斜插入焦黑土壤的巨大剑颚残骸。剑颚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边缘锋利如刃，勉强提供了一丝依靠。他的右腿，自大腿根部以下，己被那暗红色的、散发着破灭吞噬气息的晶体彻底覆盖。晶体如同活着的异形铠甲，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暗红光晕，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混合着极寒与灼烧的剧痛。膝盖部位尤其狰狞，晶体在那里扭曲、增生，形成尖锐的凸起，仿佛要刺穿皮肉。视野右下角的【疼痛值：98%】如同烙印在视网膜上的血痂。

灵魂深处，“残剑吞骨”的命格如同被囚禁的凶兽，在剧痛和晶化的双重刺激下躁动不安，冰冷的吞噬意志与膝盖处晶化污染源产生着共鸣与对抗。视野左上角，【灵魂力状态：96.5%】的数字冰冷地悬浮着，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代表着不可逆的消耗。

突然！

呜——！！！

一种低沉、压抑、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整个剑冢废墟随之震动！地面覆盖的骨粉尘埃簌簌跳动，巨大的断剑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紧接着，墨铮晶化的右腿膝盖处，那暗红色的晶体光芒骤然变得刺目！一股冰冷、狂暴的吸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仿佛一个无形的漩涡，疯狂撕扯着周围空间！

目标，正是他身前不远处的焦黑地面！

嗤啦——！

坚硬如铁的焦黑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爪撕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数据流光的裂口猛地绽开！裂口深处，不再是土壤或岩石，而是翻滚、沸腾、如同粘稠污血般的暗红色物质！它散发着与墨铮膝盖晶化源同根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暴戾的破灭与吞噬气息！

这污血般的物质如同拥有生命，感受到墨铮膝盖晶化源的吸引，发出无声的、充满贪婪的尖啸！数条由粘稠暗红物质构成的、边缘布满锯齿状能量利齿的“触手”，猛地从裂口中弹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首扑墨铮的晶化右腿！

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墨铮瞳孔骤缩！强行压下膝盖处因同源吸引而产生的诡异“渴望”，残存的左腿猛地蹬地，身体在剧痛中爆发出最后的潜能，险之又险地向侧面翻滚！

噗！噗！噗！

数条暗红触手狠狠刺入他刚才依靠的剑颚残骸！坚硬的、饱经风霜的金属如同豆腐般被洞穿、撕裂！暗红物质瞬间沿着裂口蔓延、侵蚀！那巨大的剑颚残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然后如同被亿万蛀虫啃噬，无声地塌陷、分解，化为更多的灰白尘埃，融入地面！

一击不中，裂口中的暗红物质更加狂暴！更多的触手如同毒蟒般探出，不再局限于右腿，而是铺天盖地般卷向墨铮全身！空气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每一条触手都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污秽吞噬意志！

墨铮眼中寒芒爆射！退无可退！

他不再闪避，仅存的左腿死死钉在焦土之上，沾满污迹的右手并指如剑，猛地抬起！指关节上细微的晶化颗粒在高速摩擦中爆出细碎的火星！灵魂深处，“残剑吞骨”的凶兽被这同源的、更强大的污秽存在彻底激怒！冰冷的破灭吞噬意志轰然爆发！

以晶化右腿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为燃料！以灵魂被污秽触手锁定的危机感为引信！残破的剑诀碎片在意识中疯狂组合、燃烧！

“断——！”

一声嘶哑、却蕴含着斩断一切束缚的决绝低吼！

并指如剑的右手，对着前方狂卷而来的数条暗红触手，狠狠挥下！

没有浩大的声势。

只有一道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空间扭曲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产生了微妙的“错位”感。

无声的碰撞！

嗤——！

首当其冲的两条暗红触手，在被那无形波纹掠过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从尖端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第三条稍粗的触手，前端部分同样瞬间湮灭，但中段部分剧烈扭曲、挣扎，发出刺耳的、如同亿万怨魂尖啸的能量嘶鸣！它试图抵抗那破灭吞噬之力，暗红物质疯狂涌动、试图再生！但仅仅僵持了半秒，那无形的“错位”之力便如同最精密的切割，沿着物质与能量的最脆弱节点蔓延而过！

噗！

整条触手从中段轰然断裂！前半截彻底湮灭，后半截如同被斩断的蛇尾，疯狂抽搐着缩回裂口深处，断口处喷溅出粘稠的暗红“血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一击！断三触手！

然而，代价是巨大的！

“噗！”墨铮身体剧烈一晃，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狂喷而出！强行驱动“残剑吞骨”斩击这同源却更强大的污秽存在，反噬远超斩断差评锁链！灵魂如同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视野角落，【灵魂力状态：95.8%】！暴跌！

更恐怖的是，右腿膝盖处那暗红的晶化区域，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兴奋剂！光芒刺目欲盲！晶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疯狂地向上蔓延、增生！瞬间吞噬了整个大腿根部，冰冷的晶化边缘甚至开始向上侵蚀腰部！晶化与非晶化血肉的交界处，皮肤被强行撕裂、血管爆开，暗红的血液还未渗出就被晶体冰冷的表面冻结！那破灭的剧痛，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疼痛值：99%】！

裂口中的暗红物质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翻滚沸腾得更加剧烈，发出无声的、震彻灵魂的咆哮！裂口猛地扩张！一只更加巨大、由无数粘稠暗红物质和破碎金属构件强行糅合而成的、形态极度扭曲的“巨爪”，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缓缓从裂口中探出！巨爪表面，无数细小的、由暗红物质构成的“嘴”开合着，喷吐着混乱的数据流和污秽的精神尖啸！

它所散发的压迫感，远超之前的触手！仿佛来自远古的灭世凶物！

墨铮看着那缓缓探出的巨爪，感受着腰际疯狂蔓延的冰冷晶化和灵魂深处传来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剧痛与虚弱，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情绪彻底褪去，只剩下最纯粹的、被逼到绝境的、破灭一切的——疯狂！

他不再顾忌灵魂力的消耗，不再顾忌晶化的蔓延！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破灭吞噬意志，都疯狂地压缩、凝聚向并指如剑的右手！

指尖，一点深邃到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暗红光芒，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这极致的能量压缩而微微扭曲！

就在那巨爪即将完全探出裂口、墨铮指尖的暗红光芒即将喷薄而出的生死瞬间——

“墨铮！低头！”

一个清冷、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如同破开阴霾的利剑，猛地刺入这片死亡领域！

是陈雅！

她不知何时竟己冲到了剑冢核心的边缘！洗得发白的防护服上沾满了尘土和不知名的污迹，防毒面具的镜片在剧烈奔跑的喘息中蒙上了一层白雾，但露出的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

她左手死死抓着颈间那半截断裂的登山锁，右手高高举起——手中紧握的，正是那块边缘带着烧灼痕迹、此刻正散发着稳定而坚韧的淡绿色光晕的玉佩！

在陈雅出现的刹那，墨铮晶化的右腿膝盖处，那疯狂蔓延的暗红晶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遏制了一下！蔓延的速度骤然减缓！裂口中那正在探出的恐怖巨爪，动作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仿佛被那玉佩散发出的淡绿色能量场所干扰、排斥！

就是这千分之一秒的凝滞！

陈雅没有丝毫犹豫！她将全部意志灌注于紧握玉佩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那散发着淡绿色光晕的玉佩，朝着裂口上方、那扭曲巨爪探出的位置——投掷而去！

玉佩化作一道淡绿色的流光，如同逆流而上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那片翻滚的污秽暗红！

墨铮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道决绝的淡绿流光，也倒映着裂口中那只即将彻底挣脱束缚、散发出灭世凶威的扭曲巨爪！

生死，就在这流光与巨爪碰撞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