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过敏原引发的住院陪护

La Rêverie的后厨比想象中更狭小。苏瑾靠在不锈钢操作台边，看着林妍将安然的微型摄像头连接笔记本电脑。程淮坐在角落处理手臂伤口，血腥味混合着烤箱里蒙布朗蛋糕的甜香，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

"需要密码。"林妍敲击键盘，"最后一次尝试了。"

程淮凑过来，伤口上的纱布渗出一丝鲜红："试试'记忆迷宫出口'的拼音首字母。"

"太长了...等等。"苏瑾突然想起医院文件上的字句，"'覆盖替代'怎么样？沉雅医生写的那句话。"

林妍输入"fugaitidai"。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命名为"最终真相.mp4"。

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像是偷拍的。年轻的安然穿着护士服，站在某个实验室角落。镜头对准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杜远医生和...

"林森？"程淮的声音陡然提高，"他当时己经是星辉的高管了！"

视频中的林森正在操作一台古怪的机器："双向融合己经完成70%。等16号受试者到青春期，神经发育成熟后就可以激活。"

杜远检查着数据屏："沉雅会同意吗？她女儿可是..."

"她女儿只是个载体。"林森打断他，"真正的价值在于两个受试者形成的量子纠缠态记忆网络。"他指向屏幕上的波形图，"想象一下，如果能复制这种联结..."

安然的手突然颤抖起来，镜头转向门口。沉雅医生牵着一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走进来——毫无疑问是李小雨，右眉上的小痣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沉阿姨，"小雨的声音透过镜头有些失真，"我今天能见到苏瑾吗？"

沉雅蹲下身："很快，宝贝。但首先..."她瞥了一眼林森，"...我们要玩个游戏。如果你发现有人想伤害苏瑾，就去找程医生，告诉他..."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几帧捕捉到林森转头看向镜头的瞬间，眼神冷得像蛇。

"就这些？"程淮抓过电脑，"后面呢？"

林妍摇头："可能安然被迫中断了录制。"她打开文件属性，"日期是2013年11月23日...下午3:47。"

"小雨失踪前一小时。"苏瑾计算着时间，"安然拍到这个后就去..."

"送恐龙玩偶。"程淮接上她的思绪，"然后遭遇车祸。"

苏瑾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段视频证实了她最坏的猜想——自己和程淮妹妹确实被当作某种科学实验的小白鼠。更可怕的是，林森提到的"量子纠缠态记忆网络"听起来像是...

"他们想把我们变成活体数据存储器。"她轻声说。

程淮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手边的面粉罐。白色粉末在空气中形成一片云雾，苏瑾突然感到喉咙发紧。她试图深呼吸，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苏瑾？"程淮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

她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点，皮肤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模糊中看到自己手臂上浮现出大片红疹——与宠物医院那晚一模一样，但更严重。

"花生粉！"林妍尖叫，"新配方里加了花生粉！"

世界天旋地转。苏瑾最后的意识是程淮将她抱起，薄荷混着血腥味的气息笼罩下来，和他嘶哑的喊声："她没带肾上腺素笔！"

刺眼的白光。心电监护仪的规律蜂鸣。苏瑾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手臂连着静脉输液管。喉咙火辣辣的痛，仿佛刚吞下烧红的炭。

"醒了？"

程淮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蜷缩在窄小的陪护椅上，黑眼圈深得像瘀青，左臂的绷带渗出新鲜血迹。令人惊讶的是，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苏瑾从没见过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

"过敏反应引发急性喉头水肿。"他向前倾身，手指轻触床头的呼叫按钮，"再晚十分钟就..."声音哽住了。

苏瑾试图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程淮立刻递上平板电脑："打字吧。"

她缓慢敲击："你怎么也穿病号服？"

程淮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某人不肯松开我的手，医生只好把我们一起收了。"他指了指床边的监护仪，"你的血氧一度掉到85%。"

苏瑾这才注意到程淮手腕上的红痕——明显是被长时间紧抓留下的印记。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自己在救护车上死死抓着什么，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医生说这是很罕见的过敏反应模式。"程淮调出手机里的病历照片，"全身性荨麻疹伴随喉痉挛，但血压不降...全球仅有两例记录。"他停顿一下，"另一例是小雨。"

苏瑾的手指僵在平板上。又是这种诡异的联系——连生理反应都被设计成镜像？

"还有更奇怪的。"程淮压低声音，"你的过敏原检测显示对花生只有轻度敏感，理论上不会引发这种剧烈反应。除非..."

"除非是心理诱发的过敏性反应。"一个女医生推门而入，翻看着病历，"就像PTSD患者看到相关物体会出现生理症状。"她自我介绍叫陈墨，神经内科主任，"我研究过李小雨的病例，你们的反应模式几乎分毫不差。"

苏瑾打字："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记忆移植不仅影响了你的大脑，还重构了自主神经系统。"陈医生推了推眼镜，"简单说，你'记得'自己应该对花生过敏，所以身体执行了这个指令。"

程淮突然站起来："这能解释小雨的其他症状吗？比如她以为现在是2013年..."

"逆行性记忆固化。"陈医生点头，"某种创伤导致她所有新记忆无法存储，意识永远停留在某个时间点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在调查这件事，对吗？"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王磊总监匆匆走进来，手里捧着鲜花和果篮："苏瑾！听说你食物过敏？"他的目光在程淮和医生之间来回扫视，"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商业机密。"程淮立刻换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我们在讨论《心灵迷宫》新关卡的内测反馈。"

王磊将信将疑地放下果篮。苏瑾注意到他特意避开了程淮所在的方位，像是刻意保持距离。

"星辉的数据中心爆炸很可疑。"王磊压低声音，"他们刚刚撤回了对象限科技的投资质疑。"他瞥了一眼程淮，"林森昨天飞新加坡了，据说紧急处理海外业务。"

程淮的指节在床边柜上敲出《玛丽有只小羊羔》的节奏——苏瑾己经能认出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王磊离开后，陈医生也去查房了。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规律声响。黄昏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在程淮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

"林森在跑路。"程淮低声说，"星辉的海外业务主要在东南亚...特别是新加坡。"

苏瑾打字："小雨最后定位？"

"聪明。"程淮的虎牙在唇边一闪，"就是新加坡。"他调出一张地图，"这里有程氏医疗的合作实验室，林森曾经负责督导。"

夜幕完全降临。护士来换输液袋时，坚持程淮应该回自己病房休息。他嘴上答应，等护士一走就又蜷回那张对他来说太小的陪护椅。

"我查了你的用药记录。"他声音压得极低，"有人在你静脉注射里加了神经节苷脂...这种药通常用于..."

苏瑾打字："记忆巩固？"

程淮点头："而且医嘱签名是'林医生'...我打听了，是林森的表弟。"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苏瑾床单的边缘，"他们在试图激活什么。"

苏瑾感到一阵寒意。她打字问："为什么选现在？"

"因为时机成熟了。"程淮调出一篇论文，"神经可塑性在25岁左右达到峰值...你和小雨今年都..."

苏瑾没让他说完。她在平板上快速敲击："我梦见过小雨的记忆。不止是碎片...是连贯的场景。她叫过你'小雨哥哥'，在你给她修自行车的时候。"

程淮的手突然悬在半空。月光下，苏瑾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水光。

"那是她六岁时的称呼。"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你还梦到什么？"

苏瑾犹豫了一下，继续打字："一个雨夜。你背着她去医院，她发烧到40度。你答应过不会放手..."

程淮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疼痛。他的掌心滚烫，那道"永不放手"的疤痕粗糙地摩擦着她的皮肤。

"那是我十六岁的事。"他的声音颤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连安然都不知道。"

监护仪的蜂鸣声突然加快。苏瑾感到一阵眩晕——这不只是记忆移植，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联结。她闭上眼睛，那些梦境如潮水般涌来：教小雨骑自行车时擦伤的膝盖，为她偷偷买的第一个蒙布朗蛋糕，暴雨夜紧紧相握的手...

"苏瑾？"程淮的声音带着恐慌，"你脸色很差！"

她摇摇头，在平板上写下："这些不是植入的记忆...是共享的。就像..."

"量子纠缠。"程淮接上她的话，"林森在视频里说的。"

护士突然推门而入："体温检查...天哪！"她看着苏瑾通红的脸颊，迅速取出体温计，"39.2度！什么时候开始的？"

混乱的医疗程序后，苏瑾被注射了退烧针。药物让她昏昏沉沉，视野模糊中看到程淮与医生激烈地争论着什么。最后医生妥协了，给程淮加了一张临时床。

"睡吧。"程淮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就在这儿。"

半梦半醒间，苏瑾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她下意识抓住那只手，呢喃着模糊的音节："这次...不要走..."

恍惚中，似乎有柔软的触感落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和一声几乎听不见的："永远不会。"

清晨的阳光将苏瑾唤醒。她发现自己的手被程淮紧紧握着，他蜷缩在临时床上睡得正熟，黑发乱蓬蓬地支棱着。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水和一个药盒，旁边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新加坡某医疗中心的平面图。

护士悄声进来换药，看到两人相握的手，露出会意的微笑。她递给苏瑾一张纸条："昨晚的药检结果异常。有人在你输液里添加了神经兴奋剂...这种组合会诱发记忆闪回。"

苏瑾心头一紧。她打字问："谁会这么做？"

护士犹豫了一下，写下："只有熟悉神经药理学的医生才知道这种配方...比如前神经外科医师。"她指了指程淮，"他守了你一整夜，连MRI检查都拒绝了。"

苏瑾看向熟睡中的程淮，注意到他病号服领口露出的二进制文身——"Li"和"Su"并列。这个曾经让她怀疑是"情感触发器"的标记，现在却成了某种奇异的慰藉。

她轻轻回握他的手。程淮立刻惊醒，条件反射般地检查她的输液管，然后才揉揉眼睛："早...烧退了吗？"

苏瑾点头，在平板上打字："有人在我的药里动手脚。"

程淮的表情瞬间阴沉。他调出一份电子病历："不止是你。小雨在新加坡的医疗记录显示，她每周都被注射类似的药物组合。"他指着屏幕，"看这个峰值...就在星辉数据中心爆炸前一小时。"

苏瑾感到一阵恶寒。她打字："他们在同步什么？"

"记忆，也许更多。"程淮的声音低沉，"陈医生提到一个词...'神经镜像'。理论上，如果两个大脑形成足够强的量子纠缠..."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陈医生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化验单："你们需要看这个。"她递过一份基因检测报告，"苏小姐的DNA与李小雨的比对结果...你们共享了一段异常线粒体序列，这种变异通常只存在于..."

"同卵双胞胎。"程淮替她说完，脸色苍白如纸。

陈医生摇头："更复杂。这段序列显示你们可能是...镜像双胞胎。理论上极为罕见，特征是完全对称的生理结构，甚至指纹都是反的。"

苏瑾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自己右眉——小雨的痣在左边。她突然想起母亲笔记中的话："16号是14号的镜像备份"。

"还有更紧急的事。"陈医生压低声音，"刚收到消息，新加坡那边今早转移了一个特殊病人...13岁女性，逆行性遗忘症。"

程淮猛地站起来："小雨！"他抓过外套，"我们必须..."

"来不及了。"陈医生递过手机，新闻标题赫然写着：《星辉娱乐CEO林森私人飞机失联，原定飞往柬埔寨》。

苏瑾抓住程淮的手，在平板上快速写下："不是失联。是带着小雨去完成那个'最终阶段'。"

程淮的手机突然响起。未知号码发来一条信息："记忆迷宫终点站：沉医生知道地址。—A"

窗外，清晨的阳光依然明媚，但苏瑾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爬上脊背。她摸向脖子上的两条项链——一条承载着程淮的承诺，一条储存着小雨的记忆。现在它们出奇地沉重，仿佛悬挂着两个女孩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