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血色归途：母影成殇

残阳的最后一缕光刃割开硝烟弥漫的天际，将战场边缘的碎石染成暗红。龙皓晨单膝跪地，手中圣引灵炉的光芒己黯淡如残烛，剑刃上凝结的血珠顺着符文缓缓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绽开妖异的花，那双琥珀色的竖瞳里映着遍地狼藉，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这场与深渊邪魔的恶战，他们终究是赢了，代价是龙皓晨肋间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以及阿宝身上被魔焰灼伤。

“阿宝，我们走吧。”龙皓晨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战后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撑着剑站起身，目光越过狼藉的战场，望向远方那片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天空。云层在风的推动下缓缓流动，像极了母亲白玥生前常织的云锦，柔软而温暖。一想到母亲，他心中那片因胜利而泛起的涟漪便骤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阿宝点了点头，和龙皓晨一起，转身朝着魔神宫的方向走去。归途的山路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鸣。龙皓晨的思绪却无法平静，永恒之塔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破损的经脉，也让他脑海中关于母亲的碎片愈发清晰——她温柔的笑眼，她抚摸自己头顶时的暖意，还有她临终前那双含着泪水却依旧温柔的眼睛……

“母亲……”他低声呢喃，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伤口的疼痛更甚。他知道，那是思念，也是怨恨，是积压了多年、从未向任何人倾诉的秘密。

就在这时，前方的山道拐角处忽然出现一道身影。那人背对着他们，负手立于一块突兀的岩石上，身形挺拔如松，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龙皓晨的脚步猛地顿住，阿宝也瞬间绷紧了身体，做出防备。

是他。

龙星宇。

那个名义上的父亲，那个在他记忆中永远冷漠疏离的男人，也是他的杀母仇人！

无边的恨意扑面而来，几乎要吞噬龙皓晨。

仿佛察觉到他们的到来，龙星宇缓缓转过身。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与龙皓晨如出一辙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与他毫无关系。

“回来了。”龙星宇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龙皓晨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手指因为用力而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不受控制地翻涌，那是愤怒，是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在看到龙星宇的瞬间彻底爆发的前兆。

龙星宇的目光落在龙皓晨肋间的伤口上，又扫过阿宝受伤的地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伤势不轻，为何不立刻使用治愈魔法？”

“与你无关。”龙皓晨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龙星宇沉默了片刻，似乎对他的态度并不意外。他抬眼望向渐渐沉下去的夕阳，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飘忽：“你母亲……以前最喜欢看日落。她说，夕阳的颜色像极了她为你缝制的第一件襁褓。”

“你闭嘴！”

龙皓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嘶哑。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芒，永恒之塔的力量在他周身剧烈波动，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你不配提起母亲！你不配！”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要将多年的委屈和怨恨全部吼出来：“是你！是你杀害了母亲！我亲眼看到的！你这个凶手！我不允许你提起母亲！永远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