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屠城

一阵急促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一队约十人的骑兵疾驰而至，停在驿站门口。

他们身着制式皮甲，但没有任何军队标识。

每个人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长途出差的疲惫感。

马鞍旁挂着强弩和特制的马刀，在边疆，马刀是受管控的，这伙人竟然有如此齐全的马刀？

此时驿站内走出一个人影。老板名叫赵辰，约莫五十岁，平日大家都叫他老赵，在边境经营生意多年，看到齐刷刷的马刀他的脸色微变，瞬间换上殷勤笑容，快步迎上：

“军爷辛苦！快请进！小老儿备好热水热饭！”

接着他偷偷给娜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死士队长翻身下马，抬头扫视了一圈：

“清场。只留你一人。备足三日干粮，清水，马料。要快。”

命令简短，不容置疑。

老赵立即躬身道： “是，是！马上办！娜仁，快回屋去！”

娜仁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后厨，但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些人的气息太可怕了，他们像一群沉默的、只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她假装进屋，却躲在厨房门后，屏息倾听。

死士队长特意压低声音，对老赵说： “目标确认了？龙城方向？”

老赵的声音同样压低：“回军爷，错不了！前天夜里一伙匈奴马匪，约三十人，从北边狼口峡窜入，袭击了咱们运往前线的粮队，手段极其残忍！领头的像是当年漏网的王族残部。他们往龙城老巢逃了！”

死士队长冷笑一声： “王族残部？哼，正好一锅端了，省得麻烦。”

他继续补充道：“上面有令！不留活口，斩草除根。龙城？不过是个空壳子，正好拿它祭旗，给那些不安分的胡狗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娜仁躲在门后，听到这话如遭雷击。

龙城！王族残部！斩草除根！

这些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

龙城是她出生的地方，是匈奴的心脏！即使被汉军重创过，那里依然生活着她的族人！

她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军队，这是汉廷派出的、执行绝密屠杀任务的死士！

她不再犹豫。

她必须警告龙城！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娜仁像一只受惊的鹿，猛地从后门窜出，冲向马厩。

老赵听到动静，冲出驿站后门，看到娜仁正奋力解缰绳，惊恐大喊：

“娜仁！你干什么？！回来！别做傻事！那些人你惹不起！”

娜仁翻身上马，动作矫健得不像个汉家姑娘。

她回头看向老赵：“惹不起？赵伯……或者我该叫你‘赵监军’？你养我，教我汉话，就是为了今天，看着他们再去屠戮我的族人，毁掉我的家吗？！”

老赵脸色煞白，被揭穿身份，又急又怕：

“你……你胡说什么！快下来！我是为你好！你去了也是送死！汉匈之争不是你能插手的！”

娜仁猛地一夹马腹，箭一般冲出：

“我的父母死在汉人刀下！我的命是匈奴的血脉！今天，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龙城的土地上！”

娜仁伏在马背上，不顾一切地策马狂奔。

风沙打在脸上生疼，但她感觉不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快！再快一点！

她熟悉这片地形，抄了近路。

身后，隐约传来了追兵的马蹄声，死士们显然发现了她的逃离，分兵追来！

她凭着惊人的骑术和对地形的熟悉，冲到龙城所在的山谷口时，天边己泛起火光。

然而……

她没来得及再看到龙城平日的模样，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

娜仁勒住马，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凝固了。

她踉跄着滚下马背，扑倒在焦黑的土地上，声音嘶哑破碎：

“不……不……不会的……”

她爬到一具尸体旁，认出是以前照顾过她的老嬷嬷，双目圆睁，胸口一个血洞。

她又看到几个玩耍过的孩子，小小的身体叠在一起……

“啊——！！！”

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嚎终于冲破她的喉咙，在山谷中回荡，比寒风更刺骨。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记忆中单于大帐的位置，那里只剩下熊熊燃烧的废墟。

龙城己亡！

这片废墟，正是她复仇之路的真正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