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血夜交锋

椒房殿内苏明棠按住小腹蜷缩在地，鲜血顺着裙摆漫开。李承瑾踹翻屏风："太医呢？人呢！"

春桃抱着苏明棠撞翻药箱，银针散落一地："娘娘！您撑住啊！"

苏明姝攥住李承瑾衣袖："别叫太医，去锁西暖阁。"殿外传来甲胄相撞声，刘院判带着五个持刀侍卫踹门而入。

"皇后娘娘凤体违和，臣奉旨诊治。"刘院判弯腰去掀苏明棠裙摆，李承瑾的剑突然架在他脖颈上。

"奉旨？谁的旨？"李承瑾剑锋压进皮肉，"太医院的规矩，诊脉带刀？"

侍卫们拔刀相向，刘院判喉结滚动："殿下三思！此乃新帝口谕！"

"新帝？"苏明棠突然笑出声，血沫从嘴角溢出，"他急着要本宫的孩子偿命？"她突然拽过春桃发间金簪，狠狠刺向刘院判手腕，"假印案你也有份，当本宫查不到？"

金簪穿透皮肉，刘院判惨叫着后退。侍卫们举刀扑来，李承瑾挥剑格挡，剑身与甲胄碰撞火花西溅："敢动皇嫂，找死！"

林知夏扯开绷带，露出渗血的伤口："流民己经扮成商贩，泻药都藏在茶砖里。"她将令牌拍在李承珏掌心，"城西粮仓的北狄暗桩，见这个就会放行。"

苏明姝突然扯断珍珠项链，珠子滚落在密道石阶："我改了路线。"她捡起一颗珍珠塞给林知夏，"把泻药换成鹤顶红。"

"不行！"李承珏抓住她手腕，"北狄主力未动，杀了小喽啰打草惊蛇！"

"哥你糊涂！"苏明姝甩开他的手，珍珠手串砸在他脸上，"皇后那边出事了！方才钦天监来报，太庙法坛下埋了火药！"

林知夏突然按住腰间短刀："外面有动静。"密道入口传来金属刮擦声，她吹灭油灯，"是禁军！"

李承珏踹开暗门，玄铁枪挑飞冲进来的两个禁军："明姝带知夏从水道走！"他回身格挡长刀，枪尖刺穿第三人咽喉，"去雁门关找顾清瑶，带她回师！"

姜若蘅踩着商人尸体拔出银针，皇帝的软剑正挑着半截狼头玉佩。三个蒙面人破窗而入，她甩出银针逼退两人，却被第三人的锁链缠住脚踝。

"北狄的'锁喉链'，"皇帝剑锋旋出剑花，斩断锁链，"你们主子就这点能耐？"

蒙面人扯掉面罩，露出北狄特有的鹰钩鼻："大昭皇帝，尝尝这个！"他甩出毒烟弹，姜若蘅却早将珍珠护甲捏碎，粉末遇烟爆发出强光。

"闭眼！"皇帝拽过她扑倒，软剑反手刺穿蒙面人心脏。另两人趁机掷出飞刀，姜若蘅抓起茶桌格挡，木屑飞溅中按住一人肩井穴："说，假印模具在哪？"

"在太庙铜鼎。"话未说完，那人突然七窍流血。皇帝剖开他喉咙，从喉头掏出蜡封的纸条："太庙作法是幌子，他们要炸粮仓。"

姜若蘅撕开裙摆包扎划伤的手臂："禁军半数调去太庙，京城空虚了。"她突然按住皇帝手腕，"你伤口渗血了，刚才不该硬接那一刀。"

皇帝甩开她的手，软剑挑起纸条点燃："传信给苏明姝，让她带太子府亲卫守粮仓。"火苗映着他眼底寒光，"朕倒要看看，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土。"

顾清瑶将密信塞进箭筒，孕肚在月光下格外明显。副将攥着她刚写的手谕，指节发白："夫人！三千死士只剩两千了！西侧崖路昨夜塌了，兄弟们根本绕不过去！"

"闭嘴！"顾清瑶将酒囊砸在他脸上，酒液混着他的血淌进脖子，"父亲当年带八百人守了三个月，我顾家人没有怕死的！"她突然扯断箭囊，箭矢滚落一地，"子时雾起，你带一千人从正面佯攻，剩下的跟我走东侧沟壑。"

副将跪倒在地，额头撞出血痕："夫人！您快临盆了！求您坐镇城楼吧！"

"临盆？"顾清瑶踩着他的背站起身，长剑指向敌营灯火，"等北狄人把刀架在我孩子脖子上，你再跟我说临盆？"她突然听见身后骚动，转身就看见十个亲卫举着火把冲来，"你们要反？"

亲卫们突然跪倒，火把照亮他们胸前的狼头刺青："夫人恕罪！北狄王有令，留您和腹中孩子性命！"

顾清瑶的剑瞬间刺穿为首者咽喉，鲜血喷溅在她脸上："告诉你们主子，我顾清瑶的孩子，生是大昭的人，死是大昭的鬼！"她一脚踢翻火把，"谁再敢提北狄，这就是下场！"

苏明姝扶着林知夏钻出地窖，后者脖颈的绷带又渗出血迹。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林知夏一把将苏明姝推回地窖："是禁军！我引开他们！"

"你疯了！"苏明姝拽住她的腰带，"你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林知夏甩开她的手，往相反方向跑去，边跑边解下腰间令牌："告诉殿下，流民那边我己安排好！泻药换成鹤顶红太冒险，我改用巴豆了！"她突然转身，短刀掷向巷口冲来的骑兵，"替我照顾好阿爹的牌位！"

苏明姝看着她消失在拐角，咬碎银牙钻进地窖。刚下到第三级台阶，就听见上方传来林知夏的惨叫，紧接着是骨骼碎裂的闷响。

钦天监监正跪在香案前，手抖得连符纸都捏不住。新帝踩着先帝牌位的碎片走来，龙靴碾过散落的香灰："坛下埋了多少火药？"

监正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铜鼎上："回陛下，足够掀翻半个太庙。"

新帝突然踹翻香案，供品滚落一地。他抓起烛台砸在监正头上，烛火点燃了散落的符纸："告诉埋火药的人，午时作法时，让太子和皇后都来观礼。"火苗舔上监正的衣袍，他却不敢起身扑灭，"若他们不来，你全家都得陪先帝殉葬。"

李承瑾用剑挑开暗格，里面堆满了假印模具和北狄密信。苏明棠靠在书柜上，小腹的血染红了半个地面："这些是当年父亲留下的证据。"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漏出的血滴在密信上，"北狄和后宫勾结了二十年，先帝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皇嫂！"李承瑾捂住她的嘴，外面传来刘院判的声音："殿下！皇后娘娘该喝安胎药了！"

苏明棠掰开他的手，抓起一枚假印塞进他怀里："你从密道走，把这个给太子。"她突然将他推向暗门，"告诉李承珏，太庙是陷阱，让他千万别来！"

暗门关上的瞬间，刘院判带着侍卫撞开暖阁门。苏明姝抓起桌上的烛台，烛油滴在她手背上烫出燎泡："刘院判，本宫的孩子若保不住，你女儿在太医院当差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刘院判的刀顿在半空，苏明棠突然将烛台砸向他面门，趁他躲闪时撞开窗户，纵身跃入后花园的假山丛中。

苏明姝趴在横梁上，亲卫们举着弓箭藏在粮垛后。月光透过天窗照进来，照亮地上散落的麻袋——里面装的全是石灰。

"大小姐，北狄人来了！"亲卫低声禀报，手指向粮仓大门。十几个狼头刺青的汉子扛着油桶走来，为首的正是白天在江南茶棚被皇帝杀死的商人的弟弟。

"动作快点！"汉子踹开粮仓主门，"放火后去太庙汇合，午时准时炸坛！"

苏明姝突然吹响骨哨，粮垛后的亲卫们同时泼出石灰。北狄人惨叫着捂住眼睛，她从横梁跃下，双剑刺穿两人咽喉："把他们舌头割了！留活口！"

混战中，一个北狄人点燃火把扔向油桶，苏明姝扑过去一脚将油桶踢倒，火把滚到麻袋堆里，却只烧穿了外层麻袋——里面装的根本不是粮食，而是沙土。

"假的？"北狄人刚喊出声，就被亲卫踩断了腿。苏明姝踩着他的脸，剑尖挑起他胸前的狼头刺青："说，谁让你们炸粮仓的？"

汉子啐出带血的唾沫："妖女！你哥和你姐都活不成！"

苏明姝的剑突然刺穿他的肩膀："我姐？苏明棠怎么了？"

"皇后？"汉子狂笑起来，血沫喷在她脸上，"她肚子里的孽种早该流了！北狄王说了，等孩子一死，就把你全家的骨头磨成粉喂狗！"

剑光闪过，汉子的惨叫戛然而止。苏明姝抹掉脸上的血，亲卫突然指着窗外："大小姐！禁军来了！"

姜若蘅将星图砸在监副脸上："说，太庙法坛的火药引线接在哪？"她的银针己经刺穿了他三根手指，鲜血滴在星盘上，染红了代表帝星的刻度。

监副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臣不知。"

皇帝突然踹开房门，软剑架在他女儿的脖子上——那女孩正是在太医院当差的医女，此刻被捆着堵在墙角。

"再不说，"皇帝剑锋压进女孩皮肉，"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监副看着女儿脖颈渗出的血，突然瘫倒在地："在太庙的铜鹤嘴里，引线接了沙漏，午时三刻准时引爆。"

姜若蘅扯断他的发髻，将他的头发缠在占星台的铜柱上："带他去粮仓见苏明姝，让他指认同党。"她转身帮女孩解开绳索，却发现女孩袖口露出半截狼头刺青，"你也是北狄的人？"

女孩突然撞向皇帝，嘴里的毒囊被咬碎。皇帝侧身躲开，她一头撞在铜柱上，临死前发出嗬嗬的笑声："太庙，你们谁也救不了。"

顾清瑶的裙摆被荆棘划破，孕肚的坠痛让她几乎站不稳。身后传来北狄骑兵的马蹄声，副将背着她在沟壑中狂奔，血从他被箭射穿的大腿淌下来。

"放下我！"顾清瑶攥住他的头发，迫使他停下脚步，"你带兄弟们去西侧汇合，按原计划劫营。"她从怀中掏出兵符塞进他怀里，"这是镇北将军的兵符，他们会听你的。"

副将跪倒在地，血和泪混在一起："夫人！您不走，我死也不起来！"

顾清瑶突然抽出他腰间的匕首，抵在自己脖颈上："要么走，要么看着我死在你面前。"

马蹄声越来越近，副将咬着牙磕了三个头，带着剩下的死士消失在黑暗中。顾清瑶刚藏进沟壑深处的山洞，北狄骑兵就追了过来，为首的将领举着火把照亮她的脸。

"顾夫人，别来无恙啊。"将领冷笑一声，火把照出他腰间的狼头玉佩，"我们王说了，只要你交出腹中孩子，雁门关归你，北狄永世不犯。"

顾清瑶扶着洞壁站起身，匕首指向自己的孕肚："想要孩子？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李承珏踩着御史大夫的手指，玄铁枪的枪尖离他咽喉只有寸许："说，假印上的皇后印鉴，是谁让你仿的？"

御史大夫疼得满地打滚，却发出诡异的笑："太子殿下，你斗不过他们的，北狄的铁骑今夜就会踏破城门。"

李承珏突然踹碎他的膝盖，骨头碎裂声在地牢里格外刺耳："我再问一遍，苏明棠的孩子，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御史大夫咳出鲜血，"那是北狄王室的种啊，当年你父皇就默许了。"

枪尖突然刺穿他的心脏。李承珏拔出枪，鲜血溅在他脸上。亲卫冲进来禀报："殿下！粮仓遇袭，大小姐正被禁军围攻！"

他转身就往外走，刚到地牢门口，就看见苏明姝浑身是血地撞进来，亲卫们抬着几个被割了舌头的北狄人跟在后面。

"哥！"苏明姝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北狄人说姐姐的孩子，说姐姐的孩子是北狄王室的种。"

李承珏突然捂住她的嘴，地牢外传来禁军统领的声音："太子殿下！陛下有旨，请您即刻前往太庙观礼！"

新帝把玩着那枚带血的狼头玉佩，刘院判跪在地上，背上插着三柄匕首——那是苏明棠刚才逃跑时掷出的。

"皇后找到了吗？"新帝将玉佩扔在他面前，玉佩滚到匕首旁，"找不到她，你这三把匕首，就该插在你女儿心口了。"

刘院判挣扎着爬起来，断了的左臂无力地垂下："臣己经封锁了所有宫门，她跑不出宫。"

话音未落，殿门被撞开，苏明棠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手里拖着一个人——正是新帝藏在偏殿的北狄使者。

"陛下要找的，是他吗？"苏明棠将使者踹倒在地，使者的脸撞在台阶上，露出脖颈的狼头刺青。

新帝突然大笑起来，一脚踩碎使者的手指："皇后娘娘好手段，连朕的偏殿都敢闯。"他突然收住笑，从袖中甩出密信，"那这个呢？你写给北狄王的信，说要让你的孩子继承大统。"

苏明棠看着密信上模仿她笔迹的字迹，突然咳出一口血："伪造的，这些都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不重要了。"新帝拔出侍卫的刀，刀尖指向她的小腹，"午时一到，你和你的孽种，还有李承珏那个反贼，都得死在太庙。"

副将带着死士们摸到北狄粮草营，泻药混在水缸里的涟漪还未散去。他刚要下令放火，就听见帐外传来北狄首领的怒吼："顾清瑶跑了？一群废物！"

副将按住要冲出去的死士，示意他们藏进粮草堆。北狄首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正对着副将藏身的粮囤说话："告诉京城那位，午时若听不到太庙的爆炸声，就把苏明棠的孩子扔进护城河喂鱼！"

一支箭突然穿透粮仓，射中北狄首领的肩膀。副将从粮仓后跃出，长刀劈开他的护心镜："北狄狗！你记着，杀你的是大昭镇北将军的部下！"

李承瑾背着苏明棠在芦苇丛中狂奔，她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袍。岸边突然传来脚步声，十几个禁军举着火把走来，为首的正是江南茶棚漏网的北狄刺客。

"抓住皇后！赏黄金千两！"刺客甩出锁链缠住李承瑾的脚踝，他踉跄着倒地，苏明棠滚进芦苇深处。

"皇嫂快跑！"李承瑾拔出长剑斩断锁链，剑气劈开刺客的头颅。更多的禁军围上来，他的胳膊被砍中一刀，鲜血溅在苏明棠藏身的芦苇上。

苏明棠突然从芦苇中站起，手里举着刚才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信号弹："李承瑾！带这个去太子府！"她拉动引线，信号弹拖着红光冲上夜空，"告诉李承珏，午时太庙，我等他来收尸！"

午时快到了，钦天监监正被捆在铜鼎旁，嘴里塞着破布。法坛下的火药引线正随着沙漏的流逝，一点点缩短。

新帝穿着祭天礼服，站在法坛中央。李承珏带着苏明姝闯进来时，正看见他举起剑，对准跪在地上的苏明棠——她的小腹己经不再流血，脸色惨白如纸。

"住手！"李承珏的枪刺穿两个侍卫的胸膛，枪尖首指新帝咽喉，"放了她！"

新帝反而笑得更狠，剑刃压进苏明棠的脖颈："放了她可以。还有一刻钟，要么你自己跳下法坛，要么看着她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