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心向背

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薛娘子跪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药箱翻倒在一旁，药材撒了满地。

"十二年了......"郑婆婆——或者说，曾经的镇魂宗长老郑青霜——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尖轻触薛娘子额前的白发，"红儿，你老了。"

薛娘子猛地抱住老人的腿，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林小草悄悄后退，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定在原地。

"丫头，这事与你有关。"郑青霜眼中精光闪烁，"周明德为何追查镇魂铃？玉清子为何派弟子下界？皆因十二年前那场'双生之祸'。"

帐外突然传来嘈杂声，阿柱在昏迷中痛苦呻吟，心口的血色符文亮得刺眼。

"来不及细说了。"郑青霜扯下腰间玉佩按在林小草掌心，"带着阿柱去'九星潭'，按星图走，错一步都会死。"

玉佩上的星图突然浮空旋转，化作光点没入林小草眉心。剧痛中，她"看"到一条蜿蜒小路，尽头是瀑布后的洞窟......

"记住，"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血咒发作时，只有双生魂共鸣才能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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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草刚背起阿柱冲出帐篷，远处火把己连成火龙。周明德一马当先，手中引魂幡黑气缭绕，所过之处草木枯萎。

"分头走！"薛娘子塞给她一包药粉，"这个能掩盖气息。"她转身朝反方向奔去，袖中甩出十几张符箓，落地化作熊熊火墙。

林小草咬牙钻进山林。阿柱比看起来重得多，她每走几步就要滑倒。更糟的是，臂上青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口蔓延，像无数条毒蛇在皮下蠕动。

"坚持住......"她喘着粗气对昏迷的少年说，"你说过要给我护法的......"

青铜铃铛突然从她怀里跳出，悬浮在前方引路。借着月光，林小草看见铃身上的血色纹路与阿柱心口的符文逐渐同步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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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林小草拖着阿柱躲进一处猎人小屋。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响动。

"搜仔细点！"是王氏尖利的声音，"那死丫头肯定往这边跑了！"

林小草捂住阿柱的嘴，从墙缝偷看——王氏带着十几个村民，正拿着棍棒西处翻找。最让她心寒的是，领头的是瞎眼婆婆的儿媳郑氏！

"我家婆婆昨晚就不见了，"郑氏咬牙切齿，"定是被那妖女害了！"

"早说过她不祥，"王氏唾沫横飞，"克死爹娘又害死我当家，现在连村子都毁了......"

林小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救了全村人，换来的却是这种背叛？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阿柱不知何时醒了，虚弱地摇头："别出声......他们在用寻踪香......"

果然，郑氏手中捧着个香炉，青烟正蛇一般朝小屋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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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

门板被猛地踹开。林小草抓起灶灰扬过去，趁乱拖起阿柱往后窗跑。王氏却疯了一样扑上来扯住她头发："贱人！偿命来！"

剧痛中，林小草体内的血咒突然暴动！青纹如活物般窜上脖颈，她不受控制地一掌拍向王氏——

"咔嚓！"

王氏的胳膊以诡异角度弯折，惨叫还没出口就被阿柱一个手刀打晕。

"......"林小草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血咒在吞噬你的理智。"阿柱咳出一口血，"快走，我断后......"

"放屁！"她一把架起他，"要死死一块！"

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密林。身后，郑氏尖利的叫声传来："放箭！射死这两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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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雨中，林小草按星图指引冲进一片雾气弥漫的竹林。奇怪的是，追兵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连箭矢都像被什么无形屏障挡住。

"阵法......"阿柱虚弱地指着地面。

林小草这才发现，脚下每根竹子根部都嵌着一块星形石头，排列方式与玉佩星图一模一样。

铃铛突然剧烈震动，指向东南方一株被雷劈过的老竹。她刚靠近，竹身就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幽深的甬道......

"背我进去，"阿柱声音越来越弱，"只有镇魂宗血脉能......"

他话未说完就再次昏迷。林小草深吸一口气，迈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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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尽头是个圆形石室，中央一泓清泉泛着银光。林小草刚把阿柱放在泉边，泉水就沸腾起来，浮现出无数画面——

十二年前的镇魂宗，一对双生子正在举行传承仪式。突然天降血雷，哥哥郑昊推开弟弟，自己却被劈中。混乱中，宗主将双生魂强行分离：一魂注入婴儿体内成为阿柱，另一魂......

"封入了镇魂铃。"林小草喃喃自语。

所以她对铃铛的熟悉感，她与阿柱的莫名亲近，都源于此——她承载的，是阿柱另一半灵魂！

泉水突然分成两股，一股裹住阿柱，另一股缠上林小草手臂。青纹与血符在泉水中交相辉映，最终化作一个完整的太极图。

"双生归一，方见真我......"

古老的声音在石室回荡。林小草只觉得天旋地转，无数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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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小草再次睁眼，泉水己恢复平静。阿柱坐在对面，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想起来了？"他轻声问。

林小草点头。十二年前那场血雷不是意外，而是周明德勾结外敌设的局。真正的目标，是镇魂宗镇压在九层塔下的"噬魂老祖"元神！

"现在他快成功了，"阿柱指向水中浮现的景象——周明德正在县衙地牢摆阵，引魂幡上己附着九十九道生魂，"只差最后一道......"

"我们的魂。"林小草冷笑。

铃铛突然飞起，与阿柱心口的符文完美重合。石室剧烈震动，一道暗门在泉后开启，露出向下的阶梯......

"九层塔。"阿柱拉起她的手，"敢不敢再死一次？"

林小草反手握住他："上辈子不就这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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