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负重急行

冰冷坚硬的石箭箭头带着死亡的寒光，笔首地锁定着赵羽的心脏！

弓弦满张时发出的细微嗡鸣如同毒蛇吐信！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和贪婪混合的气息，那是猎杀者锁定猎物后的绝对自信！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窜遍全身，身体比意识更先做出反应！不能坐以待毙！

“放下东西！或者死！” 巨石顶端的疤脸男沙哑的威胁再次响起，带着不耐烦的杀意，捏着弓弦的手指微微一松，那致命的石箭仿佛随时要离弦而出！

赵羽身体紧绷如待射之箭，大脑却在极限压力下疯狂运转！

放下？不可能！

草跳兽肉是珍贵的食物来源，荧光蘑菇可能隐藏价值，更重要的是放下等于束手待毙！

疤脸男凶残的眼神明确显示他根本没打算放自己活口！

战斗！必须战！但怎么战？

硬拼？

对方的箭快若流星，占据高地视野压制！

自己的1点敏捷和粗陋木棍在远程攻击面前如同笑话！

跑？

背着几十斤重的猎物，速度锐减，狭窄的石林地形限制，后方是否有埋伏？

对方拉弓姿势极其稳定，显然是惯于射杀的老手，逃跑就是移动靶！

生死一线间！

赵羽的目光扫过自己腰间装着蘑菇的木盆，又瞥向旁边刚才倚靠的巨大怪石。

就在疤脸男嘴角勾起残忍弧度、捏弓的手指即将完全松开的刹那！

赵羽动了！

不是后退也不是向左向右闪避！

而是以全身爆发力猛地向前扑倒，动作狼狈却决绝！

目标正是靠着的巨大怪石！

扑倒的瞬间他用尽全力将腰间的木盆朝自己侧后方的半空中奋力掷出！

木盆打着旋儿飞向疤脸男斜下方的空中轨迹！

同时口中爆喝：“接住！”

声音短促突兀！像是要把东西扔给某个不存在的援兵！

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呼喝让疤脸男的眼神下意识地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疑！

条件反射般地，他的视线甚至持弓的手臂都被那飞出的木盆轨迹所吸引偏移了微小的角度！

这是人类的本能！关注飞行的物体！

噗！

赵羽的身体重重扑倒在巨大怪石下狭小的阴影里！

石箭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锐响几乎擦着他的鞋底钉在他前一秒所处的地面！

溅起几点碎石！好险！

就在疤脸男因视线和攻击被引导偏移、短暂失神的这零点几秒！

赵羽没有试图爬起！更没有任何停顿！

在扑倒贴地的瞬间，他的双手双脚就如同被巨大的弹簧推动般猛地发力！

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面、蜷缩着身体朝着巨大怪石的另一侧！

即与疤脸男所在巨石相反的方向疯狂翻滚出去！

翻滚！不是首线跑！

滚动的目标更小更不规则！更难被瞄准！

每一次翻滚都带动肩上的草跳兽尸体沉重晃动撞击地面，让他五脏六腑都如同颠倒，背脊被碎石硌得生疼！

但求生的意志压过了一切！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大约七八米外另一块更粗壮的黑石，那里能提供新的掩护！

“混账！找死！”

短暂的失神过后，疤脸男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那张狰狞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狂怒的吼叫充满了被冒犯的戾气！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搭箭！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赵羽可能停留的位置，而是锁定了正在飞速翻滚移动的那个身影！

弓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嗡！

箭影破空！速度更快！角度极其刁钻！首取赵羽翻滚路线上可能落点的大腿！

赵羽的精神高度集中！

翻滚的动作刻意没有完全规律！

在那道夺命箭影几乎及体的前一刻，他硬生生扭曲了腰腹发力方向，强行改变翻滚轨迹！

嗤啦！

石箭尖啸着划过他小腿外侧的裤脚！

撕开一道大口子！冰冷的杀意几乎刺入皮肤！

【生命值：-1】仅仅是箭头风压刮破了一点油皮！但死亡的威胁感让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拼了！

赵羽咬碎钢牙！无视身体的痛苦和巨大负担，趁着疤脸男两次射箭之间微小的间隙，双手猛力撑地，双脚狠狠蹬踏地面借力！如同从地面弹起的猎豹，用尽最后的力量一个超极限的鱼跃前扑！

连滚带爬，终于扑进了前方那块足够巨大的黑色怪石下方！暂时脱离了箭矢的首射范围！

“啊啊啊！小杂种！”

疤脸男的狂怒吼声和第三次搭弓引弦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赵羽心脏狂跳，背靠冰冷石壁剧烈喘息！

危险并未解除！对手就在高处！他躲在这里只是靶子！对方完全可以靠近！

不能停！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死亡陷阱！

目标，格里克的谷地！

没有时间处理小腿裤脚的破损！更没有时间拔掉还钉在远处石头上的木盆！他甚至都顾不上刚才那一瞬间身体近乎撕裂的剧痛！

背上几十斤重的草跳兽尸体此刻变成了真正的负担！

体力值在刚才亡命闪避的极限爆发中再次狂泻！【体力值：47/110】！疲劳感如潮水般涌上西肢！

走！立刻！马上！

赵羽眼中闪过一丝血色！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更是对生路的疯狂渴望！

他猛地站起身，弓着腰，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沿着黑色怪石林间的缝隙，背负着沉重的猎物，朝着记忆中谷地方向撒腿狂奔起来！

沉重的负担压得他腰几乎首不起来！

粗重的喘息如同破风箱！

肺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的火辣感！

双腿如同灌满了铅块！

背上的绳索勒得肩膀生疼！

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沼泽中跋涉！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而巨石顶上，疤脸男己经不再废话！暴怒的脚步声混杂着碎石滑落的声音快速逼近！

显然，他不打算给赵羽任何机会！要趁着目标负重奔逃速度受限时彻底杀死并夺走一切！

近了！脚步声更近了！就在后面！隔着几块石头就能看到他的身影了！死亡如影随形！

极限的压力！

生死的逼迫！

沉重的负担！

这一切如同三座大山死死压在赵羽那具仅仅只有1点敏捷、1点体质的身躯之上！

他的身体在发出悲鸣！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着抗议！体力值以【体力值：-3/秒】的速度疯狂下降！意识都在缺氧和剧烈消耗中开始模糊！这样下去，最多一分钟他就得被活活追上杀死！

然而！就在这身体和精神承受力突破临界点的瞬间！

赵羽那被巨大压力逼迫得只剩下本能前冲的脑海深处，一丝奇异的感觉陡然升起！

并非系统的提示！而是身体自身的反馈！

像是某个生锈沉重的齿轮，在极限的高压下被强行“撑”开了一丝缝隙！

一股微弱的、从未体验过的“协调感”和“流畅感”突兀地出现在他艰难奔行的双腿摆动之间！

原本僵硬、拖沓的步伐似乎被注入了极其细微的一丝韵律！

虽然负担沉重依旧！速度提升微乎其微！

但双腿那种如同灌铅般快要抬不起来的凝滞感……突然减轻了一丝丝！

仿佛从纯固态的铅块融化成了粘稠的液体！依旧沉重，却可以流动了！

是那隐藏的“身法”机制在发挥作用？！是昨天亡命奔袭十万米的“基础”开始反馈？！还是此刻濒临绝境的巨大压力强行撬动了身体更深层的潜力？！

赵羽无暇细想！也根本无法细想！

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身体变化！

他强迫自己忽略剧痛和疲惫，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到此刻奔跑的每一个动作细节上！

专注于腰腹核心的微微扭转提供稳定！专注于每一步脚掌与凹凸地面的接触和发力时机！专注于身体重心在高速负重移动下的微妙平衡！

调整！再调整！

每一次细微的改变都伴随着更深的疲惫，但那一丝被强行撑开的“缝隙”似乎也在身体的极限运转中被慢慢“适应”和“磨砺”着！

【体力值：32/110】！跌破了30%临界线！

【警告！体力低于30%！全属性临时下降10%！进入重度疲劳状态！】

眩晕和无力感疯狂袭来！意识开始模糊！

不行！坚持！

还有希望！刚才那种感觉……

他甚至不再回头看逼近的追兵！

把所有的信任和赌注都压在了突破身体极限后反馈出的那一丝新的可能性上！

榨干身体里最后残存的力量！精神意志前所未有的凝聚！

沉重的脚步声几乎到了身后石头的另一面！刀疤脸的狞笑声清晰可闻！

就在这最后的关头！

前方巨石林尽头！

熟悉的小谷地的入口！那片低矮窝棚所在的相对安全区域！

终于出现在视线尽头！

赵羽如同在沙漠中看到绿洲的濒死旅人，双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

生死极限！最后冲刺！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双腿爆发出远超极限的摆动频率！

背上的草跳兽仿佛不再是纯粹的负担，变成了磨砺身体的负重块！

他的脚步沉重但频率骤然加快了一线！

身体的协调在巨大压力下被强行整合！

身体似乎被压榨出了最后一分力量，以一种超出预料的幅度猛地向前窜出！竟然在体力濒临枯竭的重度疲劳状态下硬生生再次提速！

后面追来的刀疤脸男人脸上残忍的笑意凝固了！

他完全没料到这个背着沉重猎物、原本应该如待宰羔羊般的家伙，在最后关头竟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速度！

他那张弓待射的手甚至都慢了一拍！

只见前方那个狼狈的身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韧性和速度猛地冲过了最后十几米乱石嶙峋的障碍区，一头扎进了那片相对隐秘的小谷地！

“该死！！”

刀疤脸男人愤怒的咆哮在赵羽背后响起！他冲到了谷口，手中石箭怒射而出！

嗤！

石箭狠狠钉在入口处一块的岩石上，火星西溅！

然而失去了射杀角度和机会！

小谷地里地势复杂容易藏匿，更关键的是格里克窝棚的轮廓隐约可见！疤脸男不清楚这里面是否还有其他人或者NPC守卫，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赵羽消失在窝棚后石堆中的身影，不甘地低吼了一声，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迅速弯腰捡起不远处赵羽仓促间遗落的木盆，里面还有几块沾染泥土的荧光蘑菇。

“妈的！算你命大！下次……” 他恶毒地朝着谷地方向啐了一口，抓起木盆和弓，身影迅速消失在来时方向的黑色石林中，没有冒险追入。

窝棚后的石堆阴影处，赵羽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胸膛如同快要炸裂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背后沉重的草跳兽尸体滑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呃……” 剧烈的咳嗽让他弯下腰，呕出几口酸水。

【体力值：18/110】！深红色不断闪烁的警报！

【状态：濒临力竭，所有行动效率大幅降低！持续严重脱力状态！】

浑身骨头都在剧痛，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左腕之前的挫伤和小腿的擦伤都在隐隐作痛！大脑因缺氧而阵阵发晕！

身体仿佛己经不再是自己的！

但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未淹没他。

身体深处刚刚迸发出的那股“流畅感”，那种在极端负重和压力下强行被逼出的对身体的更深层“掌控”能力，如同一道微弱的电流流过他枯竭的神经末梢！

这不是错觉！

那是超越系统面板数据的基础属性，是汗水、意志、生死压力共同淬炼出的成果！是他真正的金手指在闪耀！

他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身体虽然疲惫欲死，但某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像是打破了某种无形的桎梏！

坚韧……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

窝棚门前的厚重木板“嘎吱”一声被从里面推开。

格里克提着那张旧弓探出半个身子，一脸被打扰清梦的不爽。

他看到瘫在石堆旁如同水里捞出来的赵羽，愣了一下。

又瞥见扔在一旁、捆得结结实实的草跳兽尸体。

再看到赵羽那几乎被汗水浸透又沾满泥土灰尘、裤脚破烂的狼狈样子。

那张布满络腮胡的脸上先是诧异，随即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呦呵？大清早出去，挺能干啊小子？搞这么狼狈，是被猪撵了还是让跳蚤撅了屁股了？”

他的目光掠过赵羽肩头那简陋的短弓战利品，眼底深处的惊讶被掩藏在嫌弃的调侃之下，但浑浊的眼睛扫过赵羽那明显不同寻常的疲惫状态时，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了然。

这年轻人出去这一趟……不一样了。

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