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酒里有毒!

冯保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笑容：“严阁老果然体贴！既如此，咱家就不勉强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知意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场危机看似化解，沈知意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严玄亭替她挡酒，看似维护，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冯保的出现，御酒的赏赐，赵明德的刁难……这一切，仿佛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她和严玄亭周围缓缓收紧。

宴席正式开始。

觥筹交错间，话题从盐务渐渐转向朝中其他事务。

沈知意谨记严玄亭的叮嘱，安静地坐在他身侧，扮演着一个温顺乖巧的“未婚妻”角色，只在必要时微笑颔首，绝不插话。

酒过三巡，冯保忽然放下酒杯，状似无意地问道：

“严阁老，听闻胡守仁在诏狱中招供了不少内幕，甚至牵扯到朝中一些……清流官员？”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赵明德，

“不知阁老打算如何处理？”

亭内瞬间安静下来。

赵明德捏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严玄亭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鲥鱼，细细品尝后才开口：

“胡守仁为求活命，胡乱攀咬，不足为信。盐务案到此为止，不必再扩大。”

这话一出，赵明德明显松了口气，而冯保眼中则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

“阁老果然深明大义！朝堂稳定，重于一切啊！”

沈知意低头抿茶，掩饰眼中的震惊。

严玄亭竟当众表态不再深究？这是暂时安抚对手，还是……他真的打算放过赵明德和冯安？那她这三日不眠不休查出的证据，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宴席在一种微妙的和谐中继续。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严玄亭忽然眉头微蹙，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脸色有些发白。

“阁老？”

一旁的吏部尚书关切道，

“可是身体不适？”

严玄亭摇摇头，声音却明显虚弱了几分：“无妨，只是连日劳累，有些头晕。”

沈知意心头一紧。不对劲！严玄亭素来以精力过人著称，怎会突然不适？难道是那杯酒……她悄悄看向冯保，果然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本官恐怕要先行告退了。”严玄亭勉强站起身，身形却晃了晃。沈知意顾不得许多，连忙扶住他的手臂，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大人！”

她惊呼，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无碍……”

严玄亭的声音越来越弱，整个人几乎靠在了沈知意身上，

“回府……即可……”

冯保假惺惺地关切道：

“哎呀，阁老这是累坏了！快，传太医！备轿！”

严玄亭却摆摆手，坚持要回自己府邸。沈知意扶着他向亭外走去，背后是众人或真或假的关切目光。

她浑身发冷，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严玄亭中毒了！而且极可能就是那杯替她挡下的御酒！

冯保和赵明德设了这个局，本是要对付她这个“多管闲事”的商贾之女，却被严玄亭误打误撞地替她受了！

“坚持住……”

她低声在严玄亭耳边道，声音微微发颤，

“我们马上回府。”

严玄亭没有回应，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越来越沉。

当他们终于走出众人视线，来到宫道上一处僻静角落时，严玄亭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大人！”

沈知意拼尽全力扶住他，却被他带得一同跌坐在宫墙下的阴影里。

严玄亭面色惨白，额头滚烫，双眼紧闭，己经陷入昏迷。

沈知意颤抖着手指探向他的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还算均匀。她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绷紧了神经。

现在怎么办？这里是皇宫，西周可能到处都是冯保的眼线！严玄亭昏迷不醒，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安全地带他离开？

就在她六神无主之际，严玄亭忽然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黯淡无光，却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他艰难地抬起手，从怀中摸出一块小小的铜牌，塞进沈知意手心。

“陈七……在玄武门……等……”

他的声音微弱如蚊呐，

“拿着这个……去找他……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府里的人……”

话音未落，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再次陷入昏迷。

沈知意紧紧攥住那块铜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严玄亭将性命托付给她，她绝不能让他失望！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抹去眼角的，将铜牌藏入袖中。

然后，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跌跌撞撞地向不远处巡逻的禁军跑去。

“救命啊！首辅大人晕倒了！快传太医！快备轿！”

她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哭腔，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被突发状况吓坏了的弱女子。

禁军闻讯赶来，七手八脚地将严玄亭抬上步辇。

沈知意紧紧跟在旁边，表面上一脸担忧，实则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她注意到，有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躲在廊柱后，正密切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当步辇朝着玄武门方向移动时，那小太监立刻转身，飞快地跑向了澄瑞亭——毫无疑问，是去向冯保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