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灯下的产检单

晚饭的香气漫出厨房时，陈默正趴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给林晚揉腿。

“轻点儿呀。”林晚笑着拍他的手背，“才刚六周，哪就这么娇气了。”

“那不行。”陈默抬头看她，眼里的认真快要溢出来，“书上说前三个月最关键，得好好养着。”他把从母婴店买来的孕期指南摊在茶几上，书页边缘都被翻得起了卷。

林晚看着他额角的薄汗，心里暖融融的。这几天陈默像是把“孕妇手册”刻进了脑子里，她喝的水必须晾到温热，吃的水果要提前用盐水泡好，连晚上睡觉都保持着僵硬的侧躺姿势，生怕压到她。

“快洗手吃饭吧，今天做了你爱吃的清蒸鱼。”她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手不自觉地护在小腹上。这个小小的动作，看得陈默心头一软。

上一世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神情。那时她怀孕，他正忙着跟一个大项目，每天早出晚归，连她孕吐到脱水都不知道。首到她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地说“孩子没了”，他才像被抽走了魂魄。

“我来端。”陈默连忙起身去厨房，把鱼端上桌时特意挑了块没刺的鱼肉，细心地码在林晚碗里，“多吃点，补补身子。”

林晚低头看着碗里的鱼肉，忽然想起昨天去医院的情景。她本是去拿体检报告，却意外得知怀孕，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幸好陈默变了，幸好这一次，他在身边。

“对了，”她咽下嘴里的饭，从包里掏出张折叠纸，“明天要去做第一次产检，医生说最好家属陪着。”

“我去！”陈默想都没想就应下来，拿起手机开始翻日程，“明天上午的会我让张助理代开，下午的客户约改到下周……”

“不用这么麻烦啦。”林晚笑着按住他的手，“产检很快的，你忙的话……”

“不忙。”陈默打断她，把产检单小心翼翼地抚平，放进自己的钱包夹层里，“什么都没你和宝宝重要。”

他的动作太过珍重，像在收藏什么稀世珍宝。林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过去的委屈好像真的随着上一世的风雨，烟消云散了。

夜里林晚睡得不安稳，翻了几次身。陈默醒过来，借着月光看见她眉头微皱，手紧紧抓着床单。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轻声问，伸手探她的额头。

“有点恶心。”林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是孕吐……”

陈默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又去厨房翻出柠檬片，泡了杯淡柠檬水。他记得书上说柠檬的味道能缓解孕吐。

“喝点这个试试。”他扶着林晚坐起来，把杯子递到她手里。

柠檬水的清香漫开，林晚小口啜饮着，胃里的翻腾果然减轻了些。她靠在陈默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很安心。

“陈默，”她轻声说，“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时，你说要给我买带阳台的房子吗？”

陈默愣了愣。他当然记得。那时他们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伸不出手。他搂着她说：“等我赚了钱，就买套带大阳台的房子，给你种满向日葵，再买张摇椅，你坐着晒太阳，我给你剥橘子。”

后来他真的买了带阳台的房子，却从来没给她种过向日葵，更没陪她晒过太阳。

“记得。”他收紧手臂，“明天我就去看房子，挑个带大阳台的，咱们尽快搬过去。”

“不用急呀。”林晚笑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要的从来不是大房子，而是他的陪伴。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好像也不算太晚。

第二天去医院产检，陈默比林晚还紧张。

排队时他不停地看手表，攥着产检单的手沁出了汗。轮到他们时，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医生问林晚末次月经时间，他比她答得还快。

做B超时，医生指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说：“看，这是胎芽，己经有胎心了。”

陈默凑过去看，屏幕上那个模糊的小点点，正规律地跳动着，像颗小小的心脏。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你看你，比产妇还激动。”医生笑着打趣他。

林晚也红了眼眶，悄悄握住他的手。陈默反手握紧她，掌心的汗沾湿了她的指尖，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走出B超室，陈默突然蹲下身，把耳朵贴在林晚的小腹上，像在听什么宝贝。

“能听见吗？”林晚笑着问。

“能。”陈默认真地点头，“听见他在说‘爸爸好’。”

林晚被他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阳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落在陈默微红的眼眶上，温暖得不像话。

回家的路上，陈默去花店买了盆小小的向日葵，放在副驾驶座上。

“等搬到新家，咱们就种满阳台。”他一边开车一边说，“再给宝宝买个小摇篮，就放在窗边，让他每天晒着太阳醒过来。”

“还要给宝宝讲故事。”林晚补充道。

“我讲！我每天讲！”陈默立刻接话，讲到他听腻为止。”

林晚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兴奋的侧脸，嘴角忍不住上扬。车窗外的街景飞快地后退，阳光洒在向日葵的花瓣上，亮得耀眼。

她知道，这一世，那些错过的、遗憾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而身边这个男人，会用余生的温柔，把所有亏欠的时光，都一点一点，补回来。

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角的余光瞥见副驾驶座上的向日葵，又看了看身边安睡的林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次，他要守好这盏灯，守好这个人，守好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