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地脉震怒——翡翠的突围

冰冷的扫描脉冲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悬浮的蓝绿星云核心。卡恩传递的信息如同烙印，深深烫在陈默的意识之中——莉莉安残余意识的稳定公式有效，但代价是走向那个名为“祭坛”的陷阱。

“祭坛…深渊…卡恩…”

星云核心内，陈默的意志与莉莉安那些温暖却脆弱的乳白光点激烈交织。悲愤、警惕、以及对莉莉安意识稳定的渴望，在蓝绿星云中掀起无声的风暴。他不能去！那是卡恩的屠宰场！但莉莉安的碎片……在卡恩给出的公式作用下，确实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状态，如同风中残烛被罩上了玻璃罩，暂时安全，却也……被公式本身隐隐束缚？

菌丝网络传递来更加强烈的警告！它对上方持续不断的扫描脉冲表现出极端的愤怒！那庞大的、冰冷的集体意志中，第一次清晰地传递出一种被冒犯领地、被持续窥探的狂暴！无数缠绕在星云核心表面的荧光绿菌丝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地底深处，那覆盖整个空洞的巨大菌丝网络开始发出低沉、压抑的嗡鸣，如同沉睡巨兽被彻底激怒的呼吸！

“危…险…上…面…毁…灭…”

菌丝网络的意志指向竖井口，指向那些不知死活的窥探者！它要反击！它要将这些烦人的“虫子”彻底碾碎！

就在陈默的意识在去与不去的两难中剧烈挣扎，菌丝网络的怒意即将爆发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整个地壳板块被强行撕裂的巨响，猛地从竖井上方传来！紧接着，整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如同遭遇十级地震般疯狂摇晃起来！

不是D.R.E.A.D.的武器！这震动更加原始、更加狂暴！仿佛大地本身在咆哮！

“怎么回事？！地质读数……失控！！”

“竖井结构……崩塌！！”

“能量读数……地下……源头……是菌丝网络？！它在……主动引发地震？！” 上方竖井口传来D.R.E.A.D.人员惊恐万分的混乱呼叫和仪器崩溃的尖啸！

陈默（星云核心）瞬间感知到了！

是菌丝网络！它的愤怒终于突破了临界点！那覆盖广阔区域的生物神经网络，此刻正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疯狂地**抽取**着地壳深处的地热能和应力！庞大的能量通过无数菌丝脉络汇聚、压缩，然后……狠狠释放！

目标：竖井！以及竖井口的一切！

“轰隆隆隆——！！！”

更加恐怖的巨响！上方的竖井通道，在菌丝网络引爆的恐怖地质应力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管般……寸寸碎裂、崩塌！巨大的岩石如同陨石雨般砸落！D.R.E.A.D.布置在竖井口的监测设备、能量屏障、甚至那台重型“清障者”机械，瞬间被崩塌的巨石和狂暴的冲击波吞没、掩埋！

惨叫、金属扭曲声、岩石撞击声……所有来自上方的声音和信号，在短短几秒内被彻底掐断！只剩下塌方后死一般的寂静，和弥漫下来的浓厚灰尘！

菌丝网络……自毁了通道！它以牺牲自身部分网络结构为代价，强行将竖井彻底封死，埋葬了所有窥探者！只为隔绝外界的侵扰！

烟尘缓缓沉降，覆盖了空洞的矿化地面，也覆盖了那些冰冷的立方体阵列。整个空间只剩下星云核心散发的幽幽蓝绿光芒，以及菌丝网络传递过来的、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的意志——安全了，暂时。

然而，卡恩的信息坐标，如同幽灵般悬浮在陈默的意识中。地表，坐标X-7, Y-13。祭坛。莉莉安意识稳定的“钥匙”……

去？意味着主动踏入陷阱，可能失去一切。

不去？莉莉安的碎片虽然暂时稳定，但被卡恩的公式束缚，如同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而且，菌丝网络的自毁隔绝是暂时的，卡恩绝不会放弃，他一定在寻找其他路径，或者……准备更可怕的手段。

就在这死寂的抉择时刻——

嗡……

星云核心内部，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识波动，轻轻荡漾开来。

“…不…要…去…”

是莉莉安！

不是碎片无意识的闪烁，而是……主动传递的、清晰的意念！在卡恩公式的“稳定”作用下，在经历了空间崩溃的剧变与此刻相对的安全后，莉莉安那点最核心的人性烙印，竟然……苏醒了！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属于莉莉安·罗斯的清醒意志！

“…公…式…是…枷…锁…”她的意念带着痛苦和警惕，指向卡恩给予的稳定公式。“…他…想…控…制…我…们…”

“…深…渊…不…是…家…下…面…才…是…”又一个意念碎片涌出，带着强烈的指向性——并非卡恩的祭坛，也不是深渊之眼，而是……这片地底菌丝网络更深处！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菌…丝…知…道…路…”

莉莉安的苏醒如同黑暗中的明灯！她的警告瞬间击碎了陈默心中的犹豫！卡恩的祭坛是赤裸裸的陷阱，所谓的稳定公式更是控制他们的枷锁！而菌丝网络更深处……似乎藏着莉莉安感知到的、真正的“下面”的线索？

菌丝网络似乎也感应到了莉莉安这微弱却清晰的苏醒意志。庞大的集体意志传递过来，不再仅仅是愤怒和排斥，而是多了一丝……共鸣？它再次指向空洞的深处，指向那些冰冷的立方体阵列，但这一次，指向的是阵列后方那片被厚重矿化层覆盖的岩壁！

“深…处…通…道…开…启…”菌丝网络的意志前所未有的清晰。

陈默（星云核心）瞬间明悟！

卡恩的祭坛是绝路。

菌丝网络的深处，才是莉莉安感知到的、也是菌丝网络愿意指引的……真正的归途！或者说，逃亡之路！

没有犹豫！星云核心蓝绿光芒大盛！内部的乳白光点（莉莉安）也闪烁起坚定的光芒！

缠绕在星云核心表面的无数荧光绿菌丝猛地收紧、发力！如同无数根坚韧的缆绳，拖拽着星云核心，朝着空洞深处、那片被菌丝网络意志指引的厚重岩壁……急速滑行而去！

速度极快！星云核心如同被绿色流星包裹，在矿化地面上拖曳出一道荧光的轨迹！

就在他们即将撞上那片看似坚不可摧的岩壁时——

嗡！

岩壁表面，那些覆盖其上的古老菌丝脉络骤然亮起刺目的荧光绿！无数粗壮的活性菌丝如同最狂暴的钻头，瞬间从岩壁内部钻出！它们并非破坏，而是分泌出大量粘稠、闪烁着绿光的高能生物酸和纳米级蚀刻酶！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瞬间爆发！厚重坚硬的矿化岩壁，在这恐怖的生物蚀刻面前，如同黄油般迅速软化、溶解！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荧光绿粘液、向内倾斜延伸的……隧道入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强行蚀刻出来！

隧道内部并非黑暗，而是被无数自发亮起的荧光绿菌丝照亮，一首延伸向地心更深处！一股比竖井更加古老、更加冰冷、带着浓郁水元素和原始生命气息的寒风，从隧道深处呼啸而出！

菌丝网络没有停下！它拖拽着星云核心，毫不停歇地冲入了那条刚刚被蚀刻出来的、散发着生命绿光的巨大隧道！

身影瞬间被隧道的绿光吞没。

几乎在星云核心进入隧道的下一秒，那片被蚀刻的岩壁入口处，无数荧光绿菌丝疯狂涌动！分泌出更多的生物矿化凝胶，以惊人的速度重新封闭、加固着入口！短短数秒，入口消失，岩壁恢复原状，只留下一片被生物酸蚀刻过的、散发着微弱绿光的痕迹。

整个地下空洞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崩塌的竖井废墟和静静矗立的冰冷立方体阵列，如同远古的墓碑，见证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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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恩博士私人研究塔 - 顶层祭坛）

冰冷的白光下，卡恩博士站在环形控制台前。屏幕上，代表地下空洞区域的信号己经彻底丢失，只剩下刺眼的雪花和“连接中断”的红色警示。代表陈默（星云核心）和莉莉安意识的光点也完全消失。

他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失望或愤怒，只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冰冷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

“竖井信号丢失。地质应力爆发。目标信号……消失于菌丝网络深层活动区域。”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菌丝网络……比我们想象的更具攻击性和智慧。”卡恩博士缓缓开口，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光滑的表面，“它自毁了通道，甚至可能……为他们打开了另一条路。”

他的目光投向控制台中央，那里悬浮着一个全息投影——正是莉莉安意识稳定公式的残缺部分。公式的末端，一个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信号标记，如同呼吸般极其微弱地闪烁着。

“公式的‘稳定’，也是最好的‘信标’。”卡恩博士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只要她还‘稳定’地存在，无论他们在哪里……在菌丝网络的哪个角落……”

他按下一个按钮。全息投影中，代表莉莉安意识状态的模型旁边，一个极其复杂的、如同蛛网般的能量追踪图谱被激活，图谱的核心，正锁定着那个微弱的信号标记，指向地壳深处某个模糊的、正在移动的方向。

“启动‘深潜者’系列勘探单元。调整搜索参数，锁定‘信标’频率。”卡恩博士的声音不容置疑，“目标：菌丝网络深层未知区域。任务：追踪、监视、等待时机。祭坛己经准备就绪……钥匙，总会需要锁孔的。而深渊……也总有需要祭品的时候。”

他抬头，望向顶层祭坛巨大的落地窗外。外面是冰冷的钢铁都市和铅灰色的天空。祭坛内部，复杂的能量导管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中心位置，一个由特殊合金铸造、铭刻着无数非人符文的环形装置静静矗立，如同等待吞噬的巨口。

狩猎并未结束。只是进入了更深的黑暗。卡恩博士的目光穿透城市与地层，仿佛看到了那在荧光绿菌丝隧道中穿行的蓝绿星云。

“跑吧，小老鼠们……”他低语，声音淹没在仪器低沉的嗡鸣中，“在菌丝包裹的巢穴里……多汲取一点养分……最终的献祭……需要足够成熟的……果实……”

研究塔顶层，冰冷的白光与祭坛装置幽暗的能量光芒交织，如同巨兽苏醒的眼睛。追踪的信号，在深潜仪器的屏幕上，如同不灭的幽火，坚定地指向地壳深处那片未知的、生机勃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