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又别吗？

1921年10月，太平洋，美国邮轮“自由女神号”。

白承落站在甲板上，海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银簪。叶兰靠在栏杆旁，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注视着远处的海平线，那里正泛起鱼肚白。

“美国移民局的新规定。”叶兰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指尖在某个段落上点了点，“所有入境‘夫妇’必须接受单独问讯。”

白承落扫了一眼，冷笑：“‘日籍艺伎’和‘白俄贵族’？这身份编得可真妙。”

叶兰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两枚子弹壳戒指，在晨光下轻轻碰撞。金属相击的声音清脆而冷冽，像是某种无言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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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轮底层的蒸汽管道轰鸣作响，震得人耳膜发疼。叶兰拉着白承落钻进狭窄的检修通道，在铁壁上敲出一串摩斯密码：

「如果分开，用这个联络。」

白承落盯着他，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叶兰的呼吸在闷热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沉重：“FBI己经开始用声纹识别技术，我的俄语口音太明显。”

“所以？”

“所以——”叶兰摘下眼镜，蓝眼睛里映着管道缝隙透进的微光，“‘白承落’必须干干净净地入境，而我……”

他没说完，但白承落己经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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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太平洋上掀起狂风暴雨。

白承落踹开舱门时，叶兰己经站在栏杆边，手里攥着一根缆绳，另一端系在救生艇上。

“你他妈敢跳！”白承落的声音几乎被雷声吞没。

叶兰回头看他，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像是无声的辩解。

白承落冲上去，一拳砸在他脸上。叶兰踉跄着后退，嘴角渗出血丝，却笑了：“这才像你。”

“闭嘴！”白承落揪住他的衣领，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

叶兰抬手擦掉他脸上的雨水——或者眼泪，心声道：“不是丢下，是换一种方式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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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前，风暴停了。

白承落坐在轮机舱的蒸汽管道旁，听着叶兰教他最后一种密码——用管道的节奏传递信息。

“长、短、长，是‘安全’。”叶兰的手指在铁壁上轻叩，“短、长、短，是‘危险’。”

白承落沉默地听着，突然问：“如果我想找你呢？”

叶兰顿了顿，敲出一组新的节奏：

「长、长、短——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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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

清晨，移民局的官员登船。

白承落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手持“日籍商人”的护照，神色自若地站在队列中。不远处，叶兰的“白俄贵族”身份正被严格盘问。

当官员要求他开口说话时，白承落看见叶兰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短、长、短。**

危险。

下一秒，白承落的簪刃己经抵在官员的后腰上，而叶兰的枪口对准了控制室的船员。

“改计划了。”白承落冷笑，“这次一起走。”

救生艇落入海面的瞬间，邮轮的汽笛声响彻太平洋，像是命运的嘲弄，又像是某种解脱。

1921年11月，旧金山港笼罩在晨雾中。

白承落站在"自由女神号"的甲板上，指尖无意识地着子弹壳戒指。昨夜劫持救生艇逃离后，他们趁着浓雾偷渡上岸，此刻正混在码头劳工中等待时机。叶兰的伤口又渗血了——海水浸泡让辐射灼伤的皮肤溃烂发炎，每走一步都在甲板上留下淡淡的血痕。

"看。"叶兰突然压低声音。

港口的告示栏上，贴着两张模糊的通缉令："亚裔男性，疑似携带放射性物质"、"白俄口音男子，涉及多起国际间谍案"。画像拙劣，但白承落仍能认出自己的丹凤眼和叶兰的蓝眼睛轮廓。

三号码头的集装箱后，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用微型相机拍摄入境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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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广昌隆"洗衣店的地下室弥漫着皂角与鸦片混合的古怪气味。

"白老板？"满脸皱纹的老掌柜用烟杆敲了敲柜台，"洪门致公党'信'字辈陈九，见过二位。"

白承落盯着他柜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正是当年北平联络站的暗号。叶兰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用俄语说了句什么。

老掌柜哈哈大笑，突然掀开账本，露出下面的《申报》剪报：1920年广和楼《贵妃醉酒》的戏评。

"叶公子，"他递过两套中山装，"龙头交代，送你们去芝加哥的戏班子。"

更衣镜后的暗格里，整齐码放着柯尔特手枪和钋元素解毒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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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大剧院"的霓虹灯在雨夜中闪烁。白承落描着虞姬的妆，眼角却瞥见包厢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莫斯科训练营的教官瓦西里，如今穿着美国国务院顾问的西装。

"力拔山兮——"唱到垓下之围时，他突然改词："看枪！"

水袖甩出的不是折扇，而是一把勃朗宁。子弹穿透包厢玻璃的瞬间，瓦西里身旁的保镖太阳穴绽开血花。观众席顿时大乱，叶兰在后台用消防斧劈断了电闸。

黑暗中，白承落踩着《夜深沉》的鼓点跃上二楼，簪刃抵住瓦西里的喉结："导师，别来无恙。"

"维克多还活着？"瓦西里的美式英语带着颤抖，"他体内有..."

叶兰的子弹抢先一步贯穿他眉心："我知道，第二组密码。"

尸体口袋里的怀表背面，刻着芝加哥实验室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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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调查局的声纹采集车停在戏院后巷。

"他们用留声机分析语音波纹。"叶兰翻看着从瓦西里身上搜出的文件，"我的俄语元音共振频率太特殊。"

白承落突然抓起手术刀："我帮你改。"

没有麻醉，叶兰仰头靠在浴室瓷砖上，任凭白承落的刀尖划过声带。鲜血顺着脖颈流进衬衫领口，他始终盯着白承落的眼睛，用指尖在他掌心敲摩斯密码：

「不疼」

三个月后，当叶兰再次开口时，嗓音沙哑如老旧的蒸汽机，却完美匹配档案里的"白俄贵族"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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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玛丽教堂的彩窗投下斑斓光影。

白承落穿着租来的西装，看着神父为叶兰系上领结。这场形式婚姻是获取居留权的最后一步，观礼席上却坐着六个身份不明的"亲友"。

"新郎可以吻..."

忏悔室突然射出的子弹击碎圣餐杯。白承落甩出簪刃的同时，叶兰己经掀翻长椅为盾。杀手第二枪打中叶兰左肩，血溅在白承落雪白的衬衫上，像极了婚礼该有的红玫瑰。

"低头！"

白承落扑倒神父的瞬间，叶兰的子弹穿过杀手眼窝。另外五名"宾客"刚掏枪，洪门弟子的砍刀己经架上他们脖颈。

结婚证书最终沾着血签完，公证人栏写着"陈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