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义结金兰（一）

“漠哥儿，你来试下！”

看着折惟昌递过来的神臂弓，张漠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讪讪地说道：“我不会用弓弩！”

“汉子不会用弓弩？！”折惟昌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张漠的窘态，折惟昌打发了周围看热闹的兵士，正准备安慰下张漠。

一边的李玉华撇了撇嘴，“我觉得用弓弩是懦夫的行为，真正的勇士，应该是横刀立马冲闯战阵，或者做一个御剑飞行的侠客！”

“女孩子家懂什么！”折惟昌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玉华，然后很认真地对张漠说：

“战场上，短兵肉搏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是最笨的下下策。而弓弩，甚至可以做到杀敌一万自损为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杀敌利器！正所谓‘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

“漠哥哥又不是去当将军，他将来是要做御剑飞行的剑客的！谁稀罕你这破弓箭！”李玉华奶凶奶凶地狠狠瞪了折惟昌一眼，紧接着又换了副笑嘻嘻的面孔，“漠哥哥，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孔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用弓弩也并不是懦夫的行为。”张漠神情有些落寞，“只是没人教我用弓，其实，除了会拔刀，我什么兵器都不会。”

“没事！现在学也不晚！”折惟昌大喇喇地拍了拍张漠的肩膀，然后又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终于有人肯教自己真正的本领了，张漠欣喜若狂，连忙施了一礼，“折衙内肯教我？！”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的箭术还不够格当师父。这样吧，明日我求我爹爹教你，他和我表叔杨将军的箭术，号称当世双绝。”

“谢过折衙内了！”张漠虽然对今天学不成射箭有些失望，但如果折惟昌的父亲肯教自己的话，那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小事一桩，嘿嘿，弓弩这些……”

“折衙内，能不能换个话题？”在一连打了两个哈欠后，李玉华不高兴了。

“呃……当然行！”折惟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喊我衙内，听着别扭。”

“可你明明就是衙内！”李玉华抗议，她的精神又来了，斗嘴永远都是有趣的。

折惟昌：“是归是，但就是听起来别扭！”

李玉华突然瞪大了眼睛，“你难道——想让我们喊你小将军？”

折惟昌：“那怎么行！我连普通的兵都不是，怎么能喊将军！”

李玉华又没精神了，“那还是喊你衙内好了！”

折惟昌：“……”

“要不——我们学那刘关张来个桃园结义？”张漠突发奇想，他经常听常进说起桃园结义的故事，据常进说他们那一帮刀客都是结为了异姓兄弟的。

“好哇！”李玉华拍手附和，她高兴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兄弟相称了，省得称呼这个不行、称呼那个也不行的！”

张漠连忙纠正：“不是兄弟相称，是兄妹相称！”

“都可以！都可以！”李玉华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两个都是哥哥。

“这个倒是可以！”折惟昌也没意见。

李玉华提议：“要不我们也找个桃园，去那焚香结拜？”

折惟昌摇了摇头，“可哪里去找桃园？再说了桃花也都谢了。”

李玉华呵呵冷笑，“桃园结义，又不是桃花结义。再说了，桃花没有，桃木倒是有！”

“桃木？！哪里有桃木？”折惟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西处看了一圈，军营里其他木头不少，可哪有什么桃木。

李玉华：“你不就是木头吗！”

折惟昌：“嗯？”

张漠连忙说道：“就在这吧，只要心诚，在哪都一样！”

“也行！”

李玉华和折惟昌想了想，好像张漠说的也有道理。

三人将之前那张用作箭靶底座的桌子收拾干净，找来几炷香，像模像样地点燃了香，在前面再拜了两拜，齐声说道：

“念张漠、折惟昌、李玉华，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妹，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

“停！”李玉华大喊，“改下词！”

“嗯？”

“漠哥哥将来是要做剑仙的，我们是凡夫俗子，将来我们死了，难道让他这个修仙的人也跟着死吗？”

张漠挠挠头，“可是我又不想修仙！”

“那也不行！”

“好吧！”折惟昌和张漠对望一眼后，无语道：“那重新来过，只到‘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就是了。”

“也不妥！”

张漠、折惟昌：“……”

“‘下安黎庶’好说，可是‘上报国家’呢，折衙内你是大朝的人，我是于阗的，漠哥哥算哪的，‘上报国家’，报哪个国？而且我最多算半个汉人！”

“嗯？”折惟昌恍然大悟，看看李玉华，再看看张漠。

张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也有于阗血统，虽然不多。”

“咦？！”这次是李玉华惊讶的发出一声。

折惟昌：“其实，折家也有党项血统！而且党项的血统还挺多！”

“啊？！”张漠和李玉华两人一齐惊呼，折家军和党项人打的死去活来的，结果折家有党项血统，这倒是他们没想到的。

三个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特别是折惟昌，他感觉这个话题有点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了，生于军人世家的他，习惯了军人服从命令那一套，一首觉得自己是不是党项人，与和党项人打仗没什么瓜葛，为谁打仗、为什么打仗这些高深的道理，他还真没考虑过。

张漠突然笑道：“‘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我们都是华夏人！”

“羞不羞？捡我的话！”李玉华做了个鬼脸。

“只要有道理，捡你的话也没什么啊！再说了，你不是一首以大唐宗室自居吗？朝代有更迭，华夏永不变。那就改成‘上报华夏’如何？”

李玉华和折惟昌齐声应好。

三人再次在香案拜了两拜，肃声齐道：

“念张漠、折惟昌、李玉华，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妹，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华夏，下安黎庶。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再次确认了下年龄，张漠比折惟昌大三个月，李玉华比他们两人小一岁左右。

次序定了下来，三人笑嘻嘻地互相打招呼：

“大哥好、三妹好。”

“二弟好，三妹好。”

“两位哥哥好！”

就在他们三个嘻嘻哈哈打闹的时候，传来一声怒吼：

“什么哥哥妹妹的？你们几个在胡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