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义结金兰（二）

驿站内，己经东倒西歪的醉倒了一片。

那个角落里，从酒席抽身跑出的不空，大喇喇的坐到楚天遥对面，笑呵呵的问道：“楚大侠，酒吃得可高兴？”

楚天遥头都没抬，好似没听到一样，继续自顾自地喝酒，不空又问了一遍。

“自由自在，高兴的很。只是……”楚天遥冷冷地回了一句，“和尚，某怎么闻着你身上有酒味？”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某今日心情大好，吃几杯酒又怎么了？！”

“酒肉和尚！”

“一介武夫！”

“你一个堂堂国师，不陪着那些王公贵族，跑我这来做甚？”

“哈！某觉得还是陪楚大侠更痛快些！”不空嘿嘿笑了两声，“反正那边也快结束了。”

“你是还没喝够？”

“今夜酒兴来了，只是楚兄的伤——能喝？”

“死不了！”楚天遥呵呵一笑，拿过一个酒杯倒满酒，推到不空面前，“继续？”

不空看着酒杯摇了摇头，从边上拿过来两个空碗，“换！倒满！”他心情很不错，楚天遥平时难得说几句话，遇到自己却几乎废话连篇，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人缘好呗！

楚天遥哈哈一笑，率先举碗一饮而尽。

两人不是喝酒，而是往肚子里倒酒！很快，在于阗那名文官和折御卿那名部将目瞪口呆中，桌子边堆了七八个空酒坛。

一名小校悄悄走了过来，在折御卿那名部将耳边轻语了几句，那名部将迟疑地看着不空和楚天遥，欲言又止。

不空微笑：“楚兄，过去看看？”

“呵呵！某的徒弟不管怎么样，他祖父也当过几年皇帝，就算现在落魄了，和一个知州的公子结拜，还辱没了他不成？！”

刚刚那几句耳语，楚天遥和不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没……咳咳！没办法，官场险恶，折知州也是身不由己，不是谁都像你楚大侠这般自由自在？”

不空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自己差点把那句“没毛的凤凰不如鸡”说了出来，还好还好！楚天遥没有发觉。

“你们活得真累，”楚天遥摇摇头，看了不空一眼，“特别是你，一个和尚，不好好念你的经，跟着瞎掺和些什么！”

不空微笑不语。

…… ……

大宋西军的临时军营里，怒吼声把三个少年吓了一跳，刚才太过于兴奋，一群人走到他们身后都没发觉。

折惟昌连忙跑过去说道：“爹爹，孩儿和漠哥、三妹学桃园结义，己经义结……”他还在兴奋中，没有注意到负手而立的折御卿脸色铁青。

“胡闹！”折御卿怒骂一声，“什么桃园结义，没有得到长辈同意，做不得数！”

三个少年一脸尴尬，连跟着折御卿来到军营的李尚儒等人也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打圆场。早知道会是这种局面，他们刚刚就该想方设法拖住折御卿不到这边来了。

“既然己经对天发过誓，自然就是做得数的！”折惟昌硬着头皮反驳。

“放肆！回去给我面壁思过！”

折惟昌站在那儿没动，眼角噙着泪，但脸上仍是一副倔强。

“来人，请军法！”折御卿说着，冲那名身穿青色官服的皇城司“察子”瞟了一眼。

“折知州不必动怒，小娃儿们过家家罢了，不作数的。”

“衙内学桃园结义，说明有着报国的赤诚之心，知州应该高兴才是，又何必生气！”

……

众人纷纷劝说，只有那名皇城司的“察子”沉默不语。

那名“察子”一首不表态，气氛就有些尴尬了。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是小孩子不懂事、过家家般玩耍，大家一笑了之就是了；可要是往大了说，那就是将门之人私通外国，这在通过“黄袍加身”开国的宋朝，可是大忌。

尴尬中，几位文官的脸有些挂不住了，折御卿很怕他们皇城司，可是这几名文官却不怎么怕。

宋朝重文轻武，历代皇帝对军人防范严密，对文官却是宽松的很，原因很简单，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皇城司的职责，除了护卫皇宫，就是是探查军中情状，预防阴谋扰乱，你皇城司的手还伸不到文官这。

折御卿有些怕皇城司，但是不怕他们几名州县文官，他们几名文官不怕皇城司，但是又有些怕折御卿，这关系就有点复杂了。

皇城司“察子”继续面无表情，折御卿满脸尴尬，而鸿胪寺官员和当地知州的脸却是越来越黑——这“察子”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几个七八岁的小娃娃过家家，也能当的真？

接待外国使节是他们鸿胪寺的事，虽说按照惯例每次都有皇城司的人跟随，但你也不能喧宾夺主啊！而当地知州脸色难看就更容易理解了，毕竟他是这里的父母官，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两人脸色越来越黑，

“漠儿，你和谁结拜呢？”就在事情快要推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楚天遥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师父，”张漠连忙上前，喏喏地回道：“我是和折衙内、还有公主殿下结拜。”

“胡闹！”

折御卿几人更加尴尬了，连楚天遥也是这般？

“师父……”

“你和折衙内结拜也就罢了，他将门之后，也不算辱没了你，可是李家丫头——”楚天遥呵呵一笑，“她本来就是你表妹，还结拜个什么？”

“嗯？！”除了不空，其余人都不明白楚天遥在说什么。

“张漠祖母是于阗国王李圣天的女儿，也就是李丫头祖父尉迟达摩的姐姐，他们不是表兄妹是什么？哪有表兄妹再来结拜的道理！”楚天遥这话却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哦！”众人恍然大悟。

众人恍然大悟之后，各有所思，把刚刚三个少年结拜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于各方势力割据、风雨飘摇的西域来说，曾经的西汉金山国白衣天子的孙子——

折御卿想的是，如果帮助张漠重新掌控了归义军，就可以和大宋东西夹击党项人；皇城司的“察子”想的是，如果扶持张漠重新掌控归义军，大宋自然多了一个有力盟友，就算扶持不上去，把他卖给曹家，也会让朝廷和曹氏归义军的关系更进一步……

于是，大家都没搞懂，也没心思去搞懂，张漠和折惟昌到底是结拜了呢？还是结拜了呢！因为在众人心里，相对于张漠的身份来说，刚刚过家家般的结拜，只不过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小事罢了。

貌似是，张漠没能和凉州的潘罗支结拜之后，也没能和折惟昌结拜。不过，对这些少年来说，形式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