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华山剑派（一）

华山的“华”该怎么读，众说纷纭。如果按照《水经注》“远而望之若花状，故名华山”所说，“华”字是“花”字的通假字，所以应该读作“花”山。

不管怎么读，华山名声大是不容置疑的，抛开西岳这个名头不说，单单是关于本朝太祖皇帝下棋将华山输给陈抟的传说，就让华山在人们心中占据了独一无二的地位，毕竟华山不纳粮这一条，就足以羡煞旁人的。

华山确实是不纳粮，因为华山之上根本没有种田的。住在华山的，除了隐居不示人的希夷先生陈抟，就是华山派。其他偶尔上山的，不过是那些住在山脚下的樵夫。

和昆仑派、茅山上清派、少林寺、青城派、崆峒派他们相比，华山派的历史根本算不上悠久，不过区区两百年左右。

唐德宗建中年间，一位不知姓名的中年剑客来到华山，以山为姓，开始建宗立派。

华山派建宗立派不久，便广发英雄帖，约战昆仑、少林、青城、崆峒各派高手。在华山之巅，华山派掌门连败各派高手，华山派华掌门一时名噪天下。

自那之后，华山派历任掌门不管之前姓什么，只要接任掌门，便以“华”为姓。

说来也巧，在那次华山之巅比武的同时，陕西发生了一次大地震，史书记载：“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卒崩。”

好事之人信誓旦旦地说，地震是因为那些御剑飞行的剑客们打斗引起的。对于这种说法，有识之士自然是嗤之以鼻，但是那些普通百姓们，对此确是深信不疑。

不管怎样，华山派的名声愈发的大了起来，势力迅速发展。短短十多年间，便追上了历史悠久的昆仑派、少林派、崆峒派、青城派、丐帮、点苍派、洛阳金刀门、长白派，与他们并称江湖九大门派。

当然，这九大门派既没有包括道家的茅山上清派、龙虎山天师道、阁皂山灵宝派、终南山楼观派、吐蕃密宗等佛道教门，也没有包括长安独孤氏、开封王氏、临安钱氏、西蜀唐氏等世家，更没有包括一些啸聚山林湖泽的绿林帮派。

唐亡之后，可能是王气散落，导致江湖后起之秀遍地皆是。每门、每派、每宗、每氏、每帮都至少有一名一品高手坐镇，江湖上的一品高手足足有二十余名。所以，五代的华山派虽然是一个大门派，但也不过是大门派的其中一个罢了。

到了宋太祖在陈桥驿黄袍加身之后，宋廷对华山好像特别青睐，各种扶持，加之实力最为雄厚的昆仑派和崆峒派一个远处西域、一个位处边陲，此消彼长之下，华山派隐隐有了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的趋势。

这一日的清晨，华山脚下，来了一老一少两人。

两人牵马沿着石级向着山顶走去，边走边说，当然，大多是年少的那个问，年老的那个回答。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似乎并不赶时间。

“漠儿，记住师父说过的话，你不是华山派弟子，不管他们怎么说，你不要答应加入华山派！也不要学他们的任何功夫！”

“漠儿记住了！”张漠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让自己加入华山派，他也没问，师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反正师父不会害自己，“师父，您给我那柄刀，不但磕了几个缺口，好像刀身还有道裂……我……”

“估计修不好了，换一柄就是了。”

“可是，人们都说，刀是练武之人的第二生命，不能轻易放弃！”

“傻孩子！”楚天遥停下脚步，怜爱的摸了摸张漠的脑袋，“对练武之人来说，兵器固然重要，也要多加爱惜，但且不可本末倒置，除了自己，其余都是身外之物。再好的刀、再好的兵器、再好的宝物，也不会比自己更重要，不可着了外相。”

张漠似懂非懂。

楚天遥只有继续解释：“你想想，古今外来，有多少人为了钱财宝物那些身外之物，迷失了本心，甚至丢掉了姓名。那些钱财宝物固然重要，可是命都没了，要它们做甚？”

“嗯嗯！”

“又比如师父，身为一名剑客，对自己的剑固然爱惜，但跟随了为师近百年的这把剑，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钢剑，如有必要，师父肯定会眼都不眨的舍弃它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漠儿懂了，我那柄刀的损坏，但并不是因为我不爱惜它，而是因为不得不如此。”

楚天遥微笑，“这就对了！”

“不过漠儿觉得师父的话也不全对。”

“哦？说来听听。”

“兵器也不能算身外之物，它应该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同的自己的手，虽然必要时可以断臂求生，但平时一定要爱惜！”

“说的好！”楚天遥哈哈大笑，“记住，其实什么都是可以舍弃的！哪怕必要时舍弃师父！”

张漠震惊地看着师父，半晌说不出话，师父刚刚的话，对他来说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前方远处，郁郁葱葱间，好像有个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师父，”张漠扯了扯楚天遥的衣袖，小声说道，“那人不是……”

楚天遥冷哼一声：“就是他。”

“难道……难道皇城司的人也监视江湖的各大门派？”

“那是避免不了的，不过这人可不是来监视华山派的。”

“哦。”张漠应了一声，他不知道师父是从哪里得出来的判断，不过师父终究不会错的。

“漠儿，你哪里都好，就是心地太过善良。”楚天遥怜爱地摸了摸张漠的脑袋，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好，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才是幸事。”

张漠嘿嘿一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楚天遥继续叹道：“那人刚才用的身法，可以确定是华山派的。呵！华山派什么时候开始做朝廷的鹰犬了！”

张漠不懂。虽然自从和李玉华分别后，师父一路上给他“恶补”了中原武林的各种知识，但他对刚刚师父说的还是不太懂，只是一个人罢了，怎么会说华山派做了朝廷的鹰犬。

不过师父既然没说，他也就没再问。接下来两人没怎么说话，而是一口气爬到山顶，来到气势恢宏的建筑群之前。

一名知客弟子迎了上来，两匹瘦不拉几的马不看也罢。至于人，他从脚到头往上看去，布满灰尘的破旧布鞋、皱皱巴巴的麻布衣服，够了，他根本没看楚天遥师徒的脸，冷冷说道：

“这里是华山派！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某是华山派弟子楚天遥。”

“某什么？楚什么？”那名知客弟子愣了一下，“你是华山派弟子？”

他从头到脚把楚天遥再打量了一番，一个糟老头子而己，他有些不耐烦了，“去去去！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冒充华山派弟子！”

楚天遥微笑，没再理会那知客弟子，他提高声音喊道：“华山派弟子楚天遥，回归山门。”

洪亮的声音在群峰间来回飘荡。

华山派门内似乎起了一阵骚动，很快，在那名知客弟子目瞪口呆中，华山派现任掌门人华剑羽率领几大长老，迎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