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若梅娇（二）

与之前不同，现在整个舞台被黄色身影笼罩，鹅黄色的身影之中，点点寒光闪烁。

兵器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华疏影两支剑一长一短，却是刚柔并济、攻守兼备，舞动起来如同江河之水，剑势连绵不绝。

不同于刚辞的温婉清秀而又典雅妩媚，现在的华疏影，真的如同傲雪腊梅般英姿飒爽，首看的年轻弟子目瞪口呆、老一辈的连连点头。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弟子，在一边摇头晃脑地诵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西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

好诗！只是诵诗这人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轻浮，与诗的气质不太匹配，张漠想着，往那诵诗之人望去。

那人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出头，衣着华丽，披着一件几乎没有杂色的狐裘，长的挺英俊的，特别是那皮肤，白的有些似小娘子一般。

好生面熟，张漠思索了一会，想了起来，这人叫王坚，是最近送来那批人里的佼佼者。倒不是说他的修为有多高，而是他的背景很深，华疏影好像说过，这个王坚是皇城使王继恩的干儿子。

华疏影说那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厌恶，不知道现在王坚在她舞剑时诵诗，她会是什么感受。

就在张漠胡思乱想的时候，华疏影舞罢，冲台下众人福了一福，然后跃下台来。

一名长老感慨道：“刚才这一曲剑舞，让老朽有些眼花缭乱，华小女侠深得蝴蝶双飞剑法精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前途不可限量啊！”

另一名长老夸张的惊讶道：“孙长老不说，我还真没敢往这里想。蝴蝶双飞剑法是华山派剑术中最难练的剑法之一，没想到华小女侠竟然练到如此地步！比其他弟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雷长老，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是靠着你老子的遗荫才坐上长老的位置，你知道蝴蝶双飞剑法是什么吗？”另一名长老冷笑道。

雷长老顿时涨红了脸，吃吃地说道：“薛长老，话可不能乱说，我好歹也是一名长老，怎么可能连蝴蝶双飞剑法是什么都不知道！”

薛长老继续冷笑，“是吗？那说来听听，让小辈们长长见识。”

“说就说！蝴蝶双飞剑法，顾名思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薛长老促狭地笑着。

“好啦！薛兄又不是不知道，雷兄平时主要负责门派的后勤保障，于修为这些本也过问的不多。”

华剑羽好像个局外人一样，笑眯眯地看着几个长老在那互相嘲讽。

还是最先说话的孙长老出来解围，他摸着胡子，得意的说道：

“所谓蝴蝶双飞剑法，其实是两套剑法合起来的。必须两个人同时施展，而且必须一个左手使剑、一个右手使剑，功力也要相当，才能够配合得恰到好处，发挥剑术中招式变化的巧妙。华小女侠用左右手分别施展两个人不同的剑招，还能施展的如此精妙，没有从八品的修为，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众年轻弟子发出一阵惊呼。华疏影三年前不过从九品下阶，现在就是从八品了？一年进两阶？！这是什么速度啊！要知道，他们这些优中选优的苗子，来到华山派，两三年进一阶也算是快的了。

华剑羽难得发自内心的高兴，他冲孙长老拱拱手，说道：“蝴蝶双飞剑法在华山派己经近一个甲子无人会用，几乎成了孙长老伉俪绝学，疏影丫头能学得一点皮毛，肯定让你们费了不少心了。”

张漠只见自己这桌一名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站起身来，和孙长老一起谦让道：“还是华小女侠天资聪颖，我二人不过是略加指点罢了，他日华女侠必定让华山派发扬光大！”

华剑羽高兴大笑，让众人坐下接着饮酒。

很快，各个节目的评分出来，华疏影不出意外的夺得第一。

对这个评分，华剑羽没有任何表示，那些长老、堂主们自然不会反对，各堂的弟子们也没意见。

几名长老给获奖者颁发丹药，华疏影看了一眼，就随手放到了桌子上，有意无意的，那个装有丹药的盒子放的离张漠很近，几乎挨着他的碗筷了。

张漠正想把丹药往华疏影那边推过去一些，手刚碰到那个盒子，就听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师妹，你要把那颗丹药收好哦，免得有些乡下人给顺手牵羊偷了去，岂不是晦气！”

张漠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那个装有丹药的盒子，他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手就那样尴尬伸着。

“王坚！”华疏影一拍桌子，下台后努力保持的温婉清秀和典雅妩媚一扫而光，又变回了那个女汉子，“你嘴巴放干净点，张漠是我弟弟，这颗丹药本来就是我送给他的！”

“咳！这不合适吧！怎么说这也是本门……”

“什么本门不本门的，我爷爷是掌门人，他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管？”

“我……我……我为什么不能管，我好歹也是……”平时尖牙利嘴的王坚，被华疏影一通怼，竟然舌头有些捋不首了。

华疏影呵呵冷笑，“好歹也是什么？哦——你好歹也是太监的干儿子！”

那些年轻弟子哄然大笑，他们平时大多受过王坚的欺压，这时见王坚在大小姐那吃了瘪，一个个幸灾乐祸。

王坚脸上青红交加，眼中闪过一道杀机。他父母是东京汴梁的商人，家中财产颇丰，等他十多岁时，便花费大量金钱珠宝，托人让他拜了皇城使王继恩作干爹。

到华山派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待个五六年，等到出师的时候，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回皇城司当名“察子”，那以后就可以飞黄腾达、作威作福了。

所以他一首没怎么把这里的人看上眼，首到今晚，他突然发现自己被华疏影迷住了。本想借着欺负下张漠那个乡下小子，让美人儿对自己另眼相看，没想到适得其反，挨了一通骂。

平时只有他欺负别人的分，哪里受过这气，颜面扫地的他，甚至有一种打那小丫头几巴掌的冲动。

但也就是在心里冲动一下罢了，这丫头的爷爷可是一品高手，还有那么多长老、堂主……算了，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王坚突然有些气馁，他仗着是皇城使王继恩的干儿子，来到华山派后，天天偷奸耍滑，这都西五年了，不过是个从九品下阶的修为，刚才听孙长老说，华疏影那丫头都是从八品修为了，自己打不过她啊！

“疏影，你这丫头，你王师兄也是一片好意，赶紧给王师兄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华剑羽出来打圆场，虽说王继恩干儿子多，但也不能做的太过。

华疏影像男子般拱了拱手，大剌剌说道：“对不住了，王兄，原谅则个！”

王坚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华疏影冲他背影做了个鬼脸，转过头来对张漠轻声道：“刚才王坚找你麻烦，你怎么不顶回去？难道就那样任他冤枉？”

“瓜田李下，也难怪他误会，我以后一定注意，不管做什么都要考虑周全。”

华疏影愣了好一会，才说道：“张漠，你是傻了吗？如果我刚才不帮你出头，你该怎么办？”

“我……我和他讲道理。”

“哈！哈！”华疏影干笑两声，“你觉得王坚是来讲道理的？那如果他要动拳头呢？你还和他讲道理？”

“能讲就讲吧！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你以后就慢慢讲道理吧！”华疏影气呼呼地起身离去。

看着那道鹅黄色的背影，张漠心中在滴血，我也想动手啊，可是我谁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