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若梅娇（一）

华疏影并没有真的被禁足半年，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出来了，两个人又开始西处闲逛，不过范围比以前小了许多，特别是禁谷方圆数里是绝对不能去的了。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张漠到华山的第三个除夕。

用过早饭，华疏影来约张漠去玩，他无精打采的不想动，昨天晚上，先生和他聊了许久，当然是在梦里。

如果按梦里的时间，先生“教诲”了他足足有两三年时间，让他有些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先生比自己掌控梦境的本领强，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就在华疏影准备拿出压箱底惊喜的时候，有弟子过来通知张漠，他被允许去莲花台见师父，然后张漠一溜烟跑了。

虽然时间不长，也没有说多少话，除了嘘寒问暖，无非是交待一些日常需要注意的事情，另外嘱咐他不要荒废了之前所学的，但还是让他高兴的不得了，把昨晚的郁闷忘的一干二净。

从莲花台回来，心情变好的张漠想去找华疏影玩，却怎么也没找到。

既然师父和先生都说今明两天可以放假，不用练功，那就“没事找事”吧，张漠帮着那些年轻弟子们挂桃符、搞清洁，倒也忙得不亦乐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山派的建筑群中亮起了一片红色，那是今天才挂上的一个个红灯笼。

红色最亮、亮的如同白昼的地方，人声鼎沸，华山派众人准备开始吃年夜饭了。

华山派弟子数量太多，平时在膳房用饭都是轮番去的，年夜饭无法轮番，只好把膳房外的空地也摆上桌子。

膳房里面的桌椅也重新进行了布局，中间位置整了一个大舞台，舞台下正中摆着的一桌，坐着华剑羽和几个长老，左右几桌，分别是各分堂的堂主、华疏影和长老们的家眷，再然后，按照弟子们的出身贵贱、修为高低，依次从里往外排，排到后面、坐在外面空地上的，是那些既无背景、修为又低的弟子。

张漠尴尬地和华疏影坐一桌，华剑羽的意思是，张漠不是华山派弟子，只能算是家眷！问题是一桌的人，除了挨着自己坐的华疏影认识外，其他都是不认识的女眷。

在华剑羽简单地举杯致辞后，年夜饭开始，气氛热烈而又融洽。

舞刀弄枪之人，酒量本来都不错，再加上各长老、各堂堂主带着自己那一系的弟子轮番向华剑羽敬酒，年夜饭开始前筛好的酒己经见底了，这可忙坏了一边筛酒的仆人杂役和低等弟子。

“啪！啪！啪！”华剑羽拍了三下手，朗声说道：“大家暂缓饮酒，先来几个歌舞助下兴。”

众人轰然叫好。

戒律堂堂主陆清起身说道：“按照往年惯例，三年一次的除夕歌舞，还是每堂出三个节目，最终由各长老和各堂堂主评分，前三甲的参与者每人赏赐丹药一颗。当然，第一名的丹药比后两名要好许多……”

“好啦！陆堂主，虽然三年才一次，规矩大家还是知道的，就不用啰嗦了！”华剑羽打断了陆清的话，“刚刚陆堂主说的都是往年的惯例，这次有所不同！”

说着，故意停顿了片刻，见众人都被提起了兴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年，我提议各堂的家眷也都出一个节目。”

“好——”年轻弟子们兴高采烈，几个长老和堂主脸色一时有些不太好看，不过很快又堆起了笑容。

严格意义上讲，华山派没有女弟子，华疏影因为是掌门人的孙女，所以破例由门内几位德高望重的耆宿指导下修为。

那些叫好的年轻弟子，年龄大多从十八九岁到二十五六岁，一个个年轻气盛，平时被师父们管的严，哪里有什么机会见到女子，现在听说有女子的节目，一个个双眼冒光。

各堂的节目一个接一个进行着，说是歌舞助兴，不过是些剑术剑阵之类的表演，最多偶尔夹杂一两个拳脚功夫，那些年轻弟子开始纷纷打哈欠了。

连张漠也打了两个哈欠，一开始他还兴致勃勃地观看，毕竟到华山快两年了，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华山剑法。可是看了一会就觉得没太大意思，虽说是表演性质的，这花架子也太多了点。听说那些上台的年轻弟子，修为大多在五品左右，可张漠觉得真的论实用的话，他们的剑招不见得比常进那些刀客的招式有用。

第一轮表演结束，张漠认为最不错的那个双人对打的节目，反倒得了最低分，让他有些郁闷。

在年轻弟子们的叫好声中，有几位家眷来了个真正的歌舞，跳了些什么，张漠看不太懂，所以他很好奇那些年轻弟子为什么眼睛都看首了，甚至还有人流着哈喇子。名门大派，不过如此，张漠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节目一个接一个，张漠都想溜回去做梦找先生去了，哪怕在梦里听先生教诲，都比这个好玩。

突然，好似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张漠怔怔地看着舞台，华疏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鹅黄色长裙，登上了舞台。

头上不再是两个总角，而是盘成了流苏髻，配上两颗雾气蒙蒙的大眼睛，整个人如同寒冬的一朵腊梅，温婉清秀而又典雅妩媚。

只见华疏影长袖舞动，轻启朱唇，吐出阵阵天籁之音，“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张漠听得呆住了，他满脑子里除了华疏影的歌声、舞姿，就是他忘了从哪里听来的诗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一曲唱罢，先是几乎连呼吸声都没有的宁静，然后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其实大家都没听懂华疏影唱的些什么，但好听就是了。

那些年轻弟子看华疏影的目光怪怪的，他们今天才发现，原来掌门人的孙女儿是一个天仙般的大美人，之前怎么一首没发现呢。

发现了这一点后，很多年轻弟子的心思就开始动了，开始琢磨着自己的家世、相貌、修为……

听着众人的恭维，华剑羽摸着胡子哈哈大笑，谦逊道：“献丑啦！太白的词虽好，但却是不够应景，今天这日子，还是要喜庆点的才好。疏影这点雕虫小技，又不是剑术这些，哪能拿第一呢。”

几个长老愣了一愣，心想这还没评分呢！不过掌门人的话都这么说了，那就照办就是了。

华疏影在台上大声说道：“爷爷，疏影还有一个节目呢！”

“哦？”长老和堂主们看着华剑羽，等候掌门人定夺。

在一众弟子的期待中，华剑羽笑道：“过年嘛，图个热闹，既然还有节目，那就献个丑，让各位长辈和师兄们指点一二。”

“铮！铮！”

两声剑鸣，华疏影手中多了一长一短两柄剑，右手长剑长度在三尺左右，左手短剑长度仅有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