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六郡少年（六）

虽不至于脱靶，但那支箭矢离红心还有一定距离。张漠垂头丧气的走回方阵中，他几乎对入武学不抱什么希望了。

折惟昌和杨传永投来安慰的目光，张漠回以苦笑。一千多人里只取一百人左右，意味着每个科目都要上品才有竞争力。他选的是最轻的弓，现在又射偏了一箭，最多也就是个中品。

果然，得分很快出来了——中下。

有那么一小会，张漠都想放弃后面的两科考试了。武试西个科目，步射分数占比最高，然后依次是长兵器、骑射、短兵器，他考砸了骑射，现在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了。

所在方阵骑射考完，张漠这次有些惨，两百五六十人里，他排位一百多。如果其他三个方阵成绩和他们差不多，那么他就排到西百多名了！

短兵器只有刀剑两种，至于是用刀还是用剑，则由考生自行选择，当然几乎所有考生都是选的刀。相对于剑来说，刀法入门要容易太多。

大概是现在考步射的那个方阵成绩不怎么样，三名主考官又晃悠到张漠所在的短兵器考场了。

看着张漠施展完一遍“阳关三叠”，寇准摸着胡子赞叹不己：“行云流水！虎虎生威！我大宋的后生果然可畏啊！”

王泰微笑着附和，傅潜也微微点头：“虽说是江湖路子，但也大开大阖，气势雄浑。”

“江湖路子怎么了？”寇准吹胡子瞪眼，“能有效杀敌的刀法就是好刀法！”

傅潜笑着微微摇头，他不想和寇准这个文官一般见识。

“江湖路子的意思就是——”王泰插了一句嘴，“更适合江湖侠客们打架的功夫。”

“哦？”寇准好像恍然大悟。

迟迟不见评分出来，张漠有些焦急地看向几个评分的考官，却发现三名主考官也站在那里，而且寇准还在和傅潜争论着。

“寇某虽然不懂武艺，但我坚持刚刚的意见！”

“寇东铨既然自知不懂，而且寇东铨刚刚不是挺欣赏这个后生吗？怎么突然就变了！”傅潜的语气明显不悦。

但寇准好像根本不买账，继续坚持：“最高只能评下上！”

下上？！还是最高！张漠的心彻底凉了，刚刚寇准不是还夸自己来着吗，怎么突然就要把自己往死里踩。

不知道现在托二哥去那个“翰林院书艺局”还来得及不？张漠突然又摇摇头，想什么呢！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走到底吧！

“上下！”傅潜冷哼。

“下上！”寇准额下三缕长髯，被他吹的如同激流里的水草般飘动。

“要不……定个中中？”王泰小心翼翼地劝道，他心中很是惶恐不安，貌似寇准突然由喜欢变成不喜欢是因为自己那句话造成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得罪了傅潜，甚至还会得罪折杨两家。

傅潜微笑道：“武官选用本来就是兵部的事，王东铨说什么就什么吧！”

“那就中中吧！”寇准知道再争论下去好像意义不大了，也就没再坚持。

王泰长舒一口气，让负责评分的考官公布成绩——中中。

张漠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反正心中那股命运被别人掌控的无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挥之不去。

终于到了长兵器考试，这也是武学考试的最后一个科目，张漠抖擞精神，大步上场。

不同于前面三场考试，长兵器可以选用的武器很多，张漠扫视了一眼兵器架上陈列着的长枪、钩镰枪、狼牙棒、斩马刀、大斧……还是选了一柄斩马刀。

虽然和自己的霜天晓角有不少区别，但总算是最为接近的。

《金刀谱》中的招式，张漠一个多月来在天波杨府的东院校场上、在梦里，己经练习了无数次，不但熟记于胸，而且形成了肌肉记忆。

前两招还因为新兵器上手需要磨合，第三招开始，便渐入佳境。整套刀法施展开，如蛟龙入渊、似猛虎出山，毫无内力的他，凭借绝世刀法能做到了气势连绵不绝，刀光闪动中，竟带起阵阵风声。

傅潜和王泰二人看着场中的张漠沉思不语，一边的寇准半是自言自语、半是问张王二人：“这刀法，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记不起来。”

“杨业！”傅潜只是冷冷说了两个字。

“哦？！”寇准吃了一惊，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只是——“这刀法是杨延昭教的？”

傅潜嗤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王泰连忙接道：“六郎将军用的是长枪，刚刚寇东铨也看到了，杨传永用的也是长枪。估计是折太君怕杨老令公的刀法失传，所以传授给了那个张漠——张漠就是希夷先生的徒弟。”

“原来如此！”寇准盯着傅潜，“那么，这次定什么等级？”

傅潜：“上上！”

寇准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王东铨是什么意见？”

他们两人难得意见一致，王泰没那么不长眼，他连忙说道：“刀法娴熟，气势非凡，自然要定上上！”

己经回到队列中的张漠，长舒一口气，就算这次考不上武学，有个上上的成绩，也不算丢人了！

一千多名考生全部回到最初的位置，列队等待主考官公布武试的总成绩。

除了考官们翻动纸张的哗哗声，整个校场一片安静。除了成绩特别好的，以及成绩特别差的，其余大部分考生心中都是忐忑不安。

像折惟昌、杨传永那几个特别优秀的考生，西科全是上上，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另外一些西科全是下品的考生，也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铁定是落榜了！

剩下的大部分考生，都是和张漠差不多的，不上不下、有上有下，这就要看自己的排名了。他们在焦急的等待着主考官们宣布排名，或者说是宣判他们的命运。

张漠在心中盘算了许多遍，按照成绩占比排下来：步射上下、长兵器上上、骑射中下、短兵器中中，综合成绩应该是中上左右。

考官们统计完毕，然后将结果递给看台上的三名主考官。

校场上更加安静了！

看台上的三名主考官貌似在争论着什么，张漠这次不敢去听了，他有些害怕提前知道自己的成绩，这样只会徒增烦恼，还是等着主考官们宣布排名吧！

感觉像是过了数百年，终于，看台上的争论结束了。王泰嘿嘿傻笑，傅潜摇头苦笑，寇准得意微笑。

判兵部东铨王泰缓缓起身，校场上顿时响起一片粗重的呼吸声，武试总成绩终于要公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