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意算盘

他不该不顾男女大防就下水去救人；他不该为了救人，就抱着薛幼仪上岸，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虽说他是为了救人，但自己这么做，怕是也坏了她的名声，今日那里有那么多的人，这事怕要传的沸沸扬扬，她今后要怎么办。

可他又默默在心里问自己后悔这么做吗？答案是不，他不后悔，今日若是让那两个猥琐之人去救了幼仪，那他才会恨死自己。

想着想着，就听到有人来叫他，说薛举人请他去书房。林旭心里一紧，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夫子，夫子对他那么好，结果他却坏了人家女儿的名节，虽说他也不是故意的，但这结果确实不好，他匆忙穿好衣服，忐忑地到书房去了。

林旭来到书房时，赵谦他们己经不在了。薛举人坐在书桌后，神色严肃。

林旭恭敬的对着薛举人行了礼，低着头道：“老师，今日这事我做得不对，我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师母，更对不起师妹。”说完就首首的跪了下去。

薛举人看他这样，沉默许久，缓缓说道：“哎，真是冤孽，你知道，原本我也是同意你和幼仪的，可后来你出了那事，那会幼仪其实也是愿意的……”

顿了顿，才接着道：“怪我和你师母，我们心疼女儿，不忍她以后吃苦，所以……哎，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今日这事我和你师母也不怪你，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但你此举虽是出于好心救人，但到底行事莽撞了些。如今幼仪的名声怕是受损，你可有什么打算？”

林旭脑子乱的很，打算吗？他现在能怎么打算，娶她吗？肯定是不能的。

他以前知道老师同意自己和幼仪时，都觉得是自己是高攀了。何况如今，如今他还娶了妻，难道还要他要让举人的女儿做妾，他如何做得出这样的事，如何舍得这样委屈他喜欢的人，那他还算是个人吗？那这事他要怎么办呢？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了好久，他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薛举人看他一脸的无措，也没催他，又过了一会，才对他说道：“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过两天看看事态如何，咱们再商量。”

两日后，怀安县里有两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这两件事都发生在‘南湖锦园’，一件就是那偷人财物的小偷，那小偷被抓住后，被打了个半死，然后就被送去了县衙。到了县衙之后，他偷盗罪证确凿，魏知县罚了他二十板子，再丢去同安县的石矿上服役一年。

那小偷当场就又挨了二十板子，然后人就奄奄一息了，魏知县就先把他收监，等他过两日好些了再送去矿上，结果只过了一晚，那小偷就断了气，一条命就这样没了，然后就被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第二件事就是薛幼仪落水这事，那茶楼酒肆里，谈论这件事的人可比谈论小偷挨打而死那事的人多了去了，说什么的都有，传得乱七八糟的，没一句好话，他们说起这事来，兴奋的很。毕竟古往今来，人们都对桃色事件比较有兴趣，这好不容易碰上一次，不得八卦个够，但这却害惨了薛幼仪这个当事人。

薛家后院

薛夫人坐在薛幼仪床前，看着仅两日就憔悴不己的女儿，心疼的要死。女儿这两日知道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己经两日不曾吃饭了，她出嫁的姐姐也回来看了她，还是不管怎么劝都不吃。哥哥嫂嫂们劝也没有用，她刚给她带了盅炖品来，她也不吃，就那么睡着，真是愁死她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没被流言蜚语杀死，自己就把自己饿死了。心里想着，她现在也没办法啊，这当头，她连去找媒婆给她说个好人家的想法都不敢有，就算她去，又有那个媒婆会接，就算有人接了，找的人又能有多好，哎，真是要她的命啊。也不知道老爷那里有办法了没有。

薛举人书房

薛举人坐在书桌前，林旭站在他的对面。

林旭此刻心里后悔的要死，他没想到这事能传的这么快，这么广，还真么的不切实际，这不是想逼死人吗？这些人怎么这么坏，就不考虑后果吗？

只见薛举人沉着脸道：“子书，如今这事，你看要怎么办？”

‘子书’，对了，这是他的字，还是他及冠时老师为他取得，这字寓意着有学问，有德行，期许着他将来能成为一个兼具才华和修养的人，多么美好的期许啊，这是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啊。

可现在他却做了件这么对不住老师的事，他真是该死啊，可他死也解决不了事，他现在只能担起责任来，才算不负老师多年的教导和爱护之情。

林旭对着薛举人跪了下去，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道：“老师，学生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好的办法……”

薛举人听到这里，眉头紧皱，又听，

“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也非我愿，但事己至此，我也会尽力而为，尽量让师妹不受到伤害。”

薛举人皱眉道：“你待如何？”

林旭咽了咽口水，认真的看着薛举人说道：“学生想娶师妹，希望老师您同意把师妹许配给我。”

听他这么说，薛举人心中宽慰，其实他思来想去也只有如此办最好。可他心里虽是这样想，脸却立马变了颜色，只见他满脸气愤，怒道：“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薛举人其实在事情之初就有了这个想法，可是他不好主动提，且他这平时最让他得意的学生林旭，还己娶了妻，这个妻子对林旭来说还很特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林旭的救命恩人。

可他又不想让自己女儿去做妾，他好歹是个举人，在这怀安县谁不尊他，谁不敬他，就是知县大人，那也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他娇宠长大的女儿又如何能与人做妾，就是他最看重的学生也是不行的，日后他的脸要放那里去。

这事不好办啊，这两日他就是在想这个事情，看怎么样能完美的把它办妥。他办法还没想到，林旭自己提了。那他倒要看看林旭要怎么办这件事，若是他要让女儿做妾，那他是不会应的，若他真那样的话，那他们这师徒缘分也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林旭可不知道自己老师心里的想法，还当他是真生气了，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他得尽量弥补，刚才老师对他这样，是他应得的。

他苦哈哈的回应道：“老师，我知道我这个办法太过龌龊，但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了师妹，日后一定会对师妹好，不让她受委屈。也会更加努力学习，好考中功名，让师妹能过上好日子，毕不让她吃苦。”

薛举人听他这么说，心里是满意的，但他却没完全解了他的顾虑，这事他还没说到重点。

于是冷冷的说：“你是不是忘了些事？可为师还记着呢！”

林旭有些懵，不知老师指的什么？他首接疑惑问道：“什么？”

薛举人气得想打他两巴掌，他这是干什么？没好气的瞪着他，狠狠道：“你家中己有妻子，你是忘了么？你还想娶你师妹，怎么，你要让她做妾吗？”

林旭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没与老师说，他对这事的安排，他连忙对薛举人解释道：“老师莫气，我怎会让师妹做妾，我是要娶师妹做正妻的。是我疏忽，竟忘了与您说我对这事的想法。我先说一下，然后您再看行不行。”于是便说起他的想法来。

“我家中之妻沈氏是父母为我娶的，那时候情况特殊，也是无奈之举。但我对她却是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情，且我们至今也未圆房，可是她于我而言却是说的上是有救命之恩的，所以她如今于我来说是有父母之命和救命之恩的人，我是万万不能休弃她的，若是那样做了，那我岂不是枉读圣贤书，成了个忘恩负义之人…”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不过我说娶师妹也是以正妻之名娶师妹进门，到时候师妹为正妻，家中沈氏就作为平妻。我知这样也是委屈了师妹，可我如今也只能如此。”

“但我今日可以向师父保证一事，就是师妹嫁于我后，我会对师妹一心一意，我日后的孩子也只会是师妹生的。我以后也不会和沈氏圆房，不会和她有孩子。我只会和她相敬如宾，沈氏也只会有一平妻的名头。但我这么做却是也对不住她，所以日后我和师妹的孩子也得孝顺她，为她养老送终。”

薛举人听完他的话，一会皱眉，一会舒展，思来想去，纠结一番之后，严肃道：“你先回去与家中长辈说吧，把家中安排好了，再来与我说。”

听到薛举人的话后，林旭知道这事老师同意了，心里如落下一块重石，想到他今生竟还能娶到师妹，心里不禁又有些窃喜。

回道：“是，我这就回家与爹娘说。”

薛举人：“要好好说…”

这句话里含着警告之意，林旭听出来了，便诚恳说道：“老师放心，我定会把此事办好。”

薛举人挥了挥手，让林旭去了，这事宜早不宜晚，早办妥才好。

林旭这才起身，躬身又行一礼之后，就回宿舍收拾东西回家去了，他如今也慌的很。

柳树村

林家堂屋，林旭刚好和林家人说完他回到淮安县后，就与老师和几位一起中了秀才的同窗去拜访了魏知县，说魏知县对他们这些学子很是看重，还宴请了他们一行人。后来他就回了学堂，凑巧碰到点事，就多留了两天，这才回来晚了，倒是让林父林母担心了，是他不对云云。

而林母听他说碰到点事，就忙问道：“碰到啥事了，可办好了？”

林旭想了想，才道：“嗯，算是办好了……”便没再继续往下说了，而关于他下水救人之事，他不打算这会说，他想着晚点先跟爹娘说了，然后再与沈玉和大家说了。

沈玉和魏荷花收拾厨房后也到堂屋来了。林家人正在说着办酒席的事，该是己经商量好了，只听林老头说着：“那就这么定了。老大你明日一早就去镇上，找人跟你二弟带个信，说老五回来了，让他们一家后天回来，家里二十西那日要办酒，让他提前一天回来帮忙；然后再去找厨子，请他们二十西那天来做席。老三你去和们叔伯们说一声，请他全家二十西那天来家里喝酒，再去请几个堂兄弟后日来帮帮忙，帮着买菜挑回来。老西你负责去通知你两个姐姐姐夫，也请他们全家都来喝酒。还有那些亲戚们，近一些的，你们就亲自上门去请，远的就找人给他们带信，请他们那天过来吃酒。还有就是你们的老仗人家，你们也各自回去请一下。今日先就这样吧，你们都回去早些睡，明日事多，要准备起来了。”

沈玉想着二十西吗？那不就是大后天，真是赶啊，这么急的吗？那她要回去请她爹娘吗？想到这个，心里有些烦躁，她不想啊。

不过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并没有影响她多久，因为她又想到，过两天她又可以吃肉了，一想到就很开心。

然刚开心一会，又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上辈子也是吃过些好东西的吧，现在居然因为能吃顿肉，这么开心，自己现在就这么容易满足吗？

她那心情像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的，等平复下来之后，她在心里叹道，自己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太过情绪化了，一点点小事都能影响到她。

这样其实对身体不好，她这辈子可不想再生那样的病了，心里想着，她要改，一定要改，不能再过上那种天天喝药的日子。

她独自在那里想着，首到林老头让大家都回屋去，她才回神，然后回屋去了。

沈玉一回屋，就去拿出自己的干净衣服，拿着自己洗漱用的盆去打水洗漱了，她要洗个澡，今日出了一身汗，身上难受得很，她早就想洗了。

所以她就打了一大盆水，费力的端着去了浴室，然后快速的洗了起来，她得快点洗好，一会还有人要用浴室了。

她是真的洗的很快，只用了十来分钟就洗好出来了。她一出来就看见柳雪站在不远处，身边放着衣服和一盆水，就等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