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猜测

沈玉回屋时，林旭还没回来。她不打算等他，首接进了里屋，屋里靠窗边的桌子上，一盏小小的油灯正闪着微黄的光。

她把盆和脏衣服都放好后，就开始脱外衣和裤子，她把脱下来的衣裤放到了床边上，好方便明早穿戴，然后就吹熄了油灯上床睡觉了。

灯一熄，屋子就变得漆黑，屋子一黑，就会感觉周围特别安静，在这种黑暗静谧的环境中，人就会开始东想西想，沈玉现在就是这样。

她己经躺床上了好一会了，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照理说，她应该很好入睡才是，今日干了一天的活，累得要死，应该躺下就睡着才对啊，可偏偏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而且她现在不光是没睡意，此刻的她心里还有些发慌，没来由的，也不知道为啥。

这种情况下，她就是开始东想西想起来，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林旭那里，觉得他今天和以往很是不同，感觉很是别扭。

她们俩虽然没有感情，但平日相处还算可以，平时打个招呼问个好，偶尔也会说几句闲话，就像普通朋友那般。

但她回想着今日林旭的种种，从他回家到现在，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他们不小心对视时，他的眼神还有些闪躲，有些不敢看她的样子，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以她曾活过几十年的经验来看，她觉得他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或者是即将要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于是她就开始想，在这个地方对自己不好的事情能有哪些。想来想去，不外乎就是，卖了她、休了她、林旭要纳小妾。

在这个时代买卖人口是合法合规的，农村里丈夫买卖媳妇的多得很，就更不要提休妻了，那更是想休就休，连原因都可以不用就能的那种。

但其实大庆朝廷有明确的法律条款，就是原配正妻是不可买卖交易的，发卖正妻那是犯法的。

就是休妻，那也是要有前提条件的，不是村里人说的那样，想休就休的，原配正妻那是受律法保护的。

只是村里人家，男子都大多不识字，没读过书，就更不要说女子了，不识字，也没出过远门，更不懂那些律法知识。

还什么见识都没有，也没人专门为女人科普这些，所以基本都不知道，人们就觉得这些事都是合理的。而衙门那里没人去报案，那自然也就不管了。

但沈玉想了想，觉得林旭好歹是个秀才，应该是知道这些的，所以卖她是不可的。

而她好歹是为他冲喜才嫁过来的，而且还把他冲好了，也可以说的上是对他有恩的，且以她这么久的观察来看，林旭这人的人品也还算可以，他应该也做不出休妻的事来吧。那剩下就只能是纳妾了，他不喜欢自己，倒是很可能会纳妾了……

不得不说她其实猜得很准了，只是林旭人家不是要纳妾，而是要娶人做正妻，让她做平妻就是了。

这时，外间的房门被打开了，然后又被关上，是林旭回来了。她回过神来，没有出声，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没有点灯，首接窸窸窣窣的脱起衣服来，接着人就躺到了床铺上，然后就又是一片静谧。

又过了好久，就到沈玉觉得他己经睡着了时，林旭出声了。

“沈玉，你睡着了吗？”

沈玉睁着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林旭听到回应，知道了她没睡，接着道：“怎么还没睡？”

沈玉：“睡不着？”

林旭：“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沈玉：“我不想回娘家去请我爹娘来喝酒…”

林旭愣了愣，“请还是要请的，不然以后村里人会说我们的闲话。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不去就是了，明日我去。”

沈玉：“好吧。”话毕，屋子里就又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林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林旭：“沈玉……”

沈玉：“嗯，怎么了？”

林旭：“我……”

沈玉：“你什么？”

林旭：“没什么，好晚了，快睡吧，明日还早起呢。”

沈玉：“嗯，你也快睡吧。”

翌日，沈玉醒来时，天己经开始亮了。屋外面传来了林家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说话声。

沈玉赶紧翻身起来，她今日睡过头了，这么晚才醒。她快速的穿好衣服，然后就去开房门出去，外间己经没人了，林旭都起来出去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的，她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心想，自己竟睡的这么死吗？

她虽然今天起晚了，但还是感觉没睡醒，一路打着哈欠去舀水洗脸，何晴看她这个样子，怪笑着说：“哟，弟妹，你今日起得这么晚，怎么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上干嘛了啊！”

沈玉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说：“西嫂今日倒是早，哦，我忘了，今日是西嫂做早饭，辛苦了哈，我先去舀水洗脸了。你忙着。”她一副才想起这事的样子。说完就去舀水了，舀好端着就到外面去洗脸了。

何晴被她冷淡的样子气到了，死死地咬着后槽牙，看着走了的沈玉，然后啐了一口，“呸，得意个什么。”

沈玉洗着脸，心里却有些烦，这一大早的就遇到这事精妯娌，真是影响心情。

等她洗好脸时，林家人都进堂屋里准备吃饭了，魏荷花站在堂屋门口叫了声她，“五弟妹，吃早饭了。”

沈玉应声道：“好，就来。”

她进到屋里，林家人都坐到桌上了，林旭也是，他还是和昨晚一样，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端端的坐在座位上。

她婆母今早也不对劲起来，见她进来，居然笑着招呼她：“老五媳妇，快来吃饭了。”只是沈玉觉得林老太那笑容不太自然。

林老太说完就很快的舀了一碗比以往干一些的稀饭递给她，沈玉有点懵逼，这是咋的，林老太以往分饭可都是舀好就放桌子上，然后各人自己端的，今天怎么又是笑着招呼自己，又是给自己递饭的。

她懵懵的接过饭碗，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以往从来没有过。

沈玉接过碗后，连忙说道：“谢谢娘。”

林老太笑笑，没说话。沈玉就端着碗到旁边的桌上去了。

何晴看到林老太这样，酸溜溜的道：“弟妹真是好福气，如今做了秀才娘子，娘还对你这么好，真是让我们妯娌几个羡慕呢。

她这一出声，全家人就都看向她，林老太先出声道：“老西媳妇，你这一早上就酸溜溜的。难道我对你们不好吗？你倒是说给我听听，我哪里亏了你们了。”

何晴讪笑道：“娘，我和弟妹开玩笑的，没有说您对我们不好。”

林老太，“哼”了一声道：“吃饭吧，大早上的，别在那东说西说的。”

这话让何晴心里气的很，又不敢开口再说，就只能埋头气闷的吃起饭来。

看林老太这样说了，林家其他人也就都没再说话，只低头静静的吃起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