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造化的种子

“贾环！”一个半大的小子躺在堆着半旧的蓝布被褥的炕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己张在半空中的手呢喃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吱呀”一声，己经有些褪了漆的木门被推开。“你个没造化的种子，不去读书又瘫在那做什么，小心老爷知道了扒了你的皮！”一个尖锐的声音随之而来，还未等躺在炕上的人出声。声音的主人己经到了炕头在那木箱子处翻腾。

“姨娘！”躺在床上的人叹了一声，“都说了，您不要再骂我了！今天先生病了，您又找什么呢？”

正翻箱倒柜的女人瞥了一眼对自己说话的人，“你个上不了高台盘......”话未说完被跟前那首首盯着自己的眼神给吓住了，哼了一声，“环哥儿，你真没什么不舒服吗？”她狐疑的看着跟前的半大小子，“走，走，让马奶奶给你看看，别是粘上什么脏东西了。把前两天老太太赏的银子给我！”

被唤“环哥儿”的人正是红楼中贾政的儿子贾环，可此贾环非彼贾环。李野因为探险河流莫名卷入旋涡醒来便成了贾环。他无奈了好几天，想了好些办法可都于事无补，只能先顶着贾环的身份先过日子。

听着赵姨娘又说马道婆，贾环“腾”的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姨娘，”他瞧了一下西周，“我都跟您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跟她来往，这回您又要做什么？”他面色严峻地看着赵姨娘。他先前在熟悉环境的时候不小心听见赵姨娘和那马道婆在合计着些什么。

赵姨娘这下更确信贾环是招了什么脏东西，麻溜地将贾环给拽着就要去找马道婆。先前怕贾环坏事她就同他分说一番，只要那位不好了，这偌大的家私岂不都是他们母子的了！这会儿他怎么还这般分不清轻重，而且这几天贾环同先前都不一样了，爱干净整洁了，行为举止也不像先前那般畏畏缩缩的了，好似不是出自自己肚子里的那团肉。

“姨娘！”贾环将拽住自己的手给掰开，然后上前将门给关紧，“你听我说，马道婆是骗人的，”他压低声音，“若是事发了，你我永无翻身之日，连同舅舅他们都得死！”见赵姨娘好似不信自己的话，“毒害嫡子，是杀头罪，”他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抹脖子的样子，“您若是执意要做，我就去告诉老爷！”

“你个上不了高台盘的，”赵姨娘气急败坏地骂道，“老娘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没造化的种子......”

贾环不时察看西周，待赵姨娘骂完，“姨娘，”他用那普通青花瓷杯倒了一杯水递给赵姨娘，认真道：“姨娘你若是信我，就听我说，”贾环鲜少这般，赵姨娘愣了片刻后盯着他，贾环继续：“往后我自会好好读书，奔一个好前程！让你也过好日子！”赵姨娘听他这么说没有丝毫的感动，反倒是心里更慌了，更确信贾环是粘上什么了。

“环哥儿，”赵姨娘见贾环一脸认真和从前那副人嫌狗恶判若两人有些担心，“你不是得了什么癔症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太太，她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老爷，给你找个太医瞧瞧。”她说着就要起身可又被贾环给摁住了。

“姨娘！”贾环无奈地又喊了一声，“我真的没事儿！我只是长大了，”他胡诌了一句，“他宝玉不是天生奇像，是有大福气的人吗，您且瞧着，再过个两三年，您再看看谁才是有大福气的人！算了，”他见赵姨娘还是一脸茫然，“总而言之，您千万别信那马道婆的什么五鬼术，要不然，我肯定去告状！您死我就陪着您一起死！记住了吗？”他突然提高了声音。

“记，记住了！”赵姨娘呐呐答应着。她最后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了，连同当时是要去找银子的事情也忘了。

虽说没有细读过红楼，但也知道整个荣国府上至主子，下至奴才，没有人将自己放在眼里。贾环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若不改变目前的处境，将来荣国府败落之时也是自己绝境之时。可要怎么改变现状呢？谁才是自己现在的浮木呢？

夜幕降临，“环哥儿！”不知不觉小半天就过去了，贾环还在苦思冥想时门再次被推开，赵姨娘身边那半大的丫头小吉祥进来，“姨娘喊你吃饭呢！你怎么不点灯啊？”说着从袖子里拿过火折子将灯给点亮。

突然的亮光让贾环缓过神来，“吃饭了？走吧！”他从炕上下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见小吉祥在原地不走。“怎么了？”

小吉祥上下打量了一下贾环，“环哥儿？你？”她皱着眉，“你怎么奇奇怪怪的？”以前还没到饭点的时候贾环就到赵姨娘处嚷嚷着要吃饭。然后还会说宝玉那边吃什么，嘟嘟囔囔的说别人没将他当成正经主子。 可这几天贾环都没问宝玉那边吃什么，也没抱怨这那的。

贾环轻笑一声，“你个小丫头还挺敏感！”他没有多做解释，“快走吧，一会儿晚了姨娘又该骂你了！”一说这个小吉祥赶紧往外走，她是知道赵姨娘的厉害的。

贾环和赵姨娘的的院子很小，抬个脚很快就到了。赵姨娘将荤菜都推到贾环跟前，“快，这是你喜欢的鸡蛋羹，那黑了心的娼妇这要了我一两银子呢！”见贾环盯着自己，“不说了，不说了，你快吃！”赵姨娘小心地换了一副嘴脸，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贾环。

“您也吃！”贾环夹了一块鸡肉到赵姨娘的碗里，“吃啊，看着我干嘛！”虽说赵姨娘粗鄙，尖刻，但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现在的贾环知道她也是一片慈母心，只是吃人的封建礼教让她变成这副模样的。

“欸！”赵姨娘擦了一下那不明显的眼泪，低头吃起饭来。一旁伺候的小吉祥和小鹊儿互相对视一眼后一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