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株灵稻

沈青禾蹲在龟裂的灵田边，指尖捻起一撮焦黑的土壤。显微镜下的记忆在识海中自动成像——这土质酸化程度堪比重度污染的沼泽地，根本不该有活物能在此生根。

"PH值1.3？"她对着灵泉水面映出的倒影苦笑，"搁现代都能当浓硫酸用了。"

昨夜吸收灭灵阵后，灵泉空间己扩张至两亩。七劫稻在血色灵雨中疯长，但当她试图采摘时，稻穗竟化作黑雾消散。青铜罗盘上浮现警示：【浊气含量99%，不可食用】。

此刻她握着从现世带来的最后三粒杂交稻种——那是实验室爆炸时，藏在防护服夹层里的遗物。种皮上的分子锁标记在灵泉映照下泛着微光，仿佛在嘲笑这个荒谬的修仙世界。

"酸碱中和...酸碱中和..."沈青禾扯下发间碧水簪，簪头鲛珠突然溢出清泉。这是今晨发现的秘密：空间外的灵泉有净化作用，但每小时仅能渗出三滴。

她将鲛珠悬在陶罐上，看着珍贵的水珠与焦土混合。当第七十九滴落下时，试纸终于泛起淡绿色——PH5.6，勉强达到种植临界值。

"赌一把。"她将稻种埋进改良土壤，舀起半瓢灵泉水。水面突然浮现扭曲的倒影：林霄正在云剑宗观星台布阵，星轨交汇处赫然是葬灵山方位。

沈青禾手腕一抖，泉水泼在田埂上。焦土触水即燃，幽蓝火焰中浮现密密麻麻的蛊虫，正是那日乱葬岗啃噬原主的品种。这些虫子被烧得噼啪作响，却凝成西个血字：种则死。

"威胁我？"她冷笑着一脚碾碎虫尸，"我偏要种出个乾坤颠倒。"

三日不眠不休的轮作实验开始了。第一日，她用妖兽骨灰调配出磷肥；第二日，发现七劫稻的根系能分泌中和酸液的酶；第三日，空间突然下起红雨，青铜罗盘疯狂转动指向东南——那是她在现世实验室的方位。

当晨光刺破毒瘴时，沈青禾正用石片切削竹筒。昨夜她发现灵泉对金属有腐蚀性，只能用千年紫竹做滴灌装置。竹节接缝处刻着微型阵法，是参照碧水簪上的神农祈雨图改良的。

"最后一组对照实验。"她在三块灵田分别标记：A组纯灵泉灌溉，B组滴灌调配营养液，C组加入七劫稻根系分泌物。为防万一，袖中藏着三日前炼化的噬血符——那些沾染林霄侍卫鲜血的符纸，如今成了最毒的暗器。

第七日寅时，C组土壤突然隆起。沈青禾趴在田埂边，看着嫩芽顶开焦土，两片胚叶如同碧玉雕琢。但下一秒异变陡生：嫩芽疯狂暴涨，叶片边缘生出锯齿，藤蔓似地缠住她的手腕。

"基因突变？"她忍痛取叶片切片，灵识沉入微观世界。细胞壁内，原本有序的叶绿体正在妖化，线粒体分裂速度超出常规百倍——这根本不是水稻，倒像食人花的变种。

空间突然警报大作：【检测到浊气侵蚀！】沈青禾回头，看到B组幼苗全部枯死，A组则化成黑雾。唯有C组的妖藤在吞噬其他植株后，顶端结出猩红花苞。

花苞爆开的瞬间，她翻滚着躲过腐蚀性花粉。妖藤穷追不舍，根系竟穿透空间屏障扎进现实。葬灵山崖壁应声崩塌，露出埋藏其下的青铜祭坛——坛中堆满白骨，额间都有金色禾苗印记。

"原来历代神农血脉都死在这里..."沈青禾瞳孔骤缩，妖藤趁机缠上脖颈。濒死之际，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向怀中稻种。实验室里未能完成的基因序列突然清晰——当初卡在抗旱基因的位点，缺的正是这至毒浊气！

妖藤忽然停滞。沾血的稻种自动飞入花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干妖藤。当最后一截藤蔓枯萎时，稻种裂开了，一株金穗缓缓舒展。每粒稻米都生着天然丹纹，穗尖萦绕紫电。

沈青禾颤抖着触碰稻穗，前世今生在识海轰然对撞。她看见实验室的数据流与青铜罗盘的星轨重叠，抗旱基因链与灵根脉络完美嵌合。原来所谓灵根，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基因序列。

"原来如此！"她挥袖割破手腕，血珠洒向灵田。金稻遇血即分蘖，眨眼间铺满整片空间。稻浪翻滚如海，每株稻穗都在吟唱古老的育秧歌谣。

外界忽然雷云密布。沈青禾闪出空间，看见自己暂居的洞穴爬满稻根。这些根系钻透岩层，正贪婪吸收葬灵山沉积千年的怨气。山体开始震动，那些被锁魂钉固定的魂书纷纷剥落，化作金蝶涌入稻穗。

第一粒米成熟坠地时，沈青禾听到了天道震怒的雷鸣。金稻自动脱壳飞入她口中，澎湃灵力瞬间冲开闭塞的经脉。她吐出的浊气化作黑龙首冲云霄，与雷劫相撞迸出万丈霞光。

"筑基初期？"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掌心跃动的青焰。这火焰没有灼热感，反而透着勃勃生机，所过之处焦土生苔，岩缝绽花。

葬灵山巅突然传来林霄的厉喝："何方妖孽！"剑气劈开毒瘴，却在触及稻浪时消弭无形。沈青禾藏在稻丛中冷笑，指尖轻弹，一粒稻米精准击中林霄佩剑。

"咔嚓——"

本命剑裂开细纹，林霄暴退数丈。他身后跟着的沈明月尖叫："是那个灾星！她入魔了！"

沈青禾趁机遁入空间，透过水镜观察外界。林霄正用罗盘推演，星轨却突然逆流，反噬得他口吐鲜血。沈明月慌忙去扶，被他一把甩开："速回禀宗主，葬灵山有变！"

当夜，沈青禾在空间里解剖稻穗。金色米粒中藏着螺旋状晶体，正是现世未能合成的抗逆蛋白。她试着将晶体融入灵泉，水面立刻映出万里之外的场景：云剑宗禁地深处，百丈冰棺中封着与青铜棺椁中一模一样的女子。

"原来你们在找这个..."她着稻穗，忽然咬破手指在罗盘上画基因图谱。当双螺旋结构闭合时，空间剧烈震动，灵泉深处浮起白玉碑，上书：

【神农天道·第一重：万物生】

碑文化作金光没入眉心，沈青禾顿觉五感通明。她"看"见千里外沈家灵田里萎靡的灵植，"听"到地底灵脉枯竭的呜咽，更"嗅"到风中传来的阴谋气息——三日后，八大仙门将齐聚葬灵山。

"来得正好。"她弹指催熟百株金稻，稻芒如剑指天，"便用这场血雨，浇我的通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