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市商人

沈青禾对着灵泉水面调整易容面具时，洞外传来凄厉鸦鸣。八大仙门的飞舟正在云层间穿梭，各色旗幡猎猎作响——云剑宗的冰魄旗、药王谷的青囊旗、万兽门的饕餮旗......像是嗅到腐味的秃鹫，盘旋在这座突然焕发生机的葬灵山。

"来得比预期快。"她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面具，皱纹立刻爬上眼尾，青丝转瞬成雪。这是用七劫稻浆液炼化的千面蛊，能模拟筑基期修士也看不破的衰老相。

灵米装入竹篓的瞬间，空间里的金稻突然集体倒伏。沈青禾心头一跳，掐指推演才知今日是"闭户日"——修仙界黑市百年一度的禁法日，所有修士灵力会被压制到炼气三层。难怪那些飞舟只敢远观，葬灵山的毒瘴此刻反倒成了天然屏障。

背着竹篓下山时，她故意踩断几根枯枝。暗处立刻传来窸窣声，三个炼气散修持刀逼近："老太婆，葬灵山的东西也敢拿出去卖？"

"各位仙长行行好，"她颤巍巍掏出布袋，"老身只挖到些野菌子......"

话音未落，为首的刀疤脸己劈开布袋。灰扑扑的菌菇滚落，正是用灵泉浇灌出的幻形菇。散修们眼神瞬间呆滞，痴笑着追逐根本不存在的灵石雨。沈青禾拄着拐杖蹒跚离去，拐头暗格里的金稻粒叮咚作响。

黑市藏在百里外的鬼哭渊。沈青禾穿过人皮灯笼高悬的窄巷时，刻意让几粒金米滚落在地。立刻有鼠妖窜出叼走，片刻后街尾传来惊呼："老三的暗伤痊愈了！"

当她在"百珍阁"前卸下竹篓，己有数十道神识暗中窥探。掌柜是个独眼蛟族，鳞片泛着不祥的紫黑色："葬灵山的米？"

"山神赐的福米。"她掀开草帘，金芒惊得蛟族瞳孔竖成细线。西周响起吸气声，有人低呼："丹纹自生，这至少是玄阶灵植！"

"福米？我看是毒粮！"疤脸商人踹翻竹篓，金米滚进污水沟。他腰间的噬魂铃叮当乱响，"谁不知葬灵山的土沾着千人血？这米怕是用怨气浇出来的！"

人群哗然退开。沈青禾垂首瑟缩，袖中却掐着控蛊诀。昨夜她将七劫稻的孢子混入疤脸茶汤，此刻该发作了。果然，对方突然抽搐，皮下鼓起游走的肉瘤——正是反噬前的征兆。

"既说是毒粮，"她颤巍巍捧起金米，"老身便试给诸位看。"

笼中赤羽雀被放出时己奄奄一息，这是她在鬼市入口买的"道具"。当金米塞入鸟喙，垂死的灵禽突然翎毛倒竖，尾羽迸发七彩虹光。更惊人的是，雀鸟头顶竟生出蛟龙角！

"返祖现象......"药王谷的采买执事猛地站起，丹炉玉佩撞得叮咚响。沈青禾低头藏笑，这赤羽雀体内早被植入蛟族血脉，等的就是灵米中的跨物种激活酶。

疤脸商人突然暴起，毒镖首射鸟笼："妖术！"沈青禾"惊慌"绊倒，竹篓中金米天女散花般洒出。暗中观察的修士们再也按捺不住，哄抢中有人吸入米香，卡了十年的瓶颈竟隐隐松动。

"这米我全要了！"二楼雅间掷下乾坤袋，袋口药王谷的徽记刺目。沈青禾却按住袋口："老身只要火灵石，还要劳烦仙长......"她故意咳嗽，袖中滑出半张《火灵根修补术》残页。

采买执事瞳孔骤缩。这是药王谷失传的秘术，上月刚被叛徒盗走。他强压激动："老人家从何处得来？"

"山里捡的，"她指向葬灵山方向，"好些玉简插在坟头，跟野草似的。"

人群再度骚动。沈青禾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定是认为葬灵山现世了古修士秘境。果然，采买执事匆匆传讯，连米价都不还便甩出极品火灵石。疤脸商人想阻拦，被药王谷暗卫当场断了经脉。

回程时，沈青禾故意绕道乱葬岗。月光下，她褪去伪装轻点灵石，三百颗极品火灵石自动摆成聚灵阵。这是《神农百草经》记载的"地火煅灵阵"，能将火灵力转化为木系生机。

阵法启动瞬间，千里外的云剑宗禁地震动。冰棺中女子突然睁眼，与沈青禾识海中的青铜棺椁产生共鸣。无数画面涌入：十万年前神农族布下此阵，却被天罚劈碎灵根；三千年前有修士试图复原，引发灵脉爆炸......

"原来如此。"她抹去嘴角鲜血，将阵眼处的灵石换成金米。狂暴的火灵力经过稻壳过滤，竟变得温润如水。灵泉空间猛烈扩张，泉眼喷出琉璃净火——这是炼制神丹的至宝，此刻却用来烤稻谷。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沈青禾回到山洞。岩壁上新生的金稻根自动编织成榻，她却盯着掌心卦象皱眉。方才推演显示，今日黑市之局本该有死劫，是有人暗中篡改了天机。

"道友看了这么久，不冷么？"她突然朝虚空抛出一把金米。米粒在空中燃成火焰，照亮藏身石缝的黑影。那人披着星纹斗篷，抬手间湮灭火光："能看破天机阁的潜影术，姑娘真是筑基修士？"

沈青禾心头巨震。此人竟不受闭户日压制，至少是元婴修为。她悄悄捏碎袖中玉符，那是用灵泉空间之力炼制的遁地符："前辈若是买米......"

"买命。"星纹斗篷下飞出九枚铜钱，在地面拼出森然卦象，"三日后的葬灵山，姑娘有血光之灾。"铜钱突然立起，组成一个"卍"字佛印，"若愿入我天机阁，此劫可破。"

沈青禾轻笑，脚底金稻根骤然暴起。对方急退时，她己遁入灵泉空间。方才站立处，几根银发缓缓飘落——是那人的头发，也是天机阁主的标志。

"连阁主都惊动了......"她舀起一瓢灵泉水，水面浮现八大仙门集结的画面。药王谷飞舟正在分发丹药，弟子们服下后瞳孔泛起金芒，与黑市上赤羽雀的异变如出一辙。

空间突然警报大作。沈青禾闪到窥天镜前，看见林霄带着云剑宗精锐破开毒瘴。他手中罗盘指引的方向，赫然是她藏身的洞穴！

"来得正好。"她将今日收获的火灵石碾成粉末，混入灵泉浇灌金稻。稻穗瞬间结出火红浆果，每颗果核都是微缩版噬血阵，"且看是你们的剑快，还是我的因果来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