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神树刑架·天眼焚世

当药锄触及蛊王心脏琥珀山壁的刹那，巨壁骤然透明化。心脏囚笼深处并无林霄身影，唯见贯穿天地的青铜巨树：

谢无涯被撕裂的残躯嵌于树干，枝条垂落赤金麦穗滴淌银血；

树根蜷伏九尾尽断的阿雪，爪心麦穗结燃起银焰烧穿苍穹：“主人…走啊…祂在看着…”

瘴林上空的裂缝猛然睁开覆满麦芒的青铜巨眼！所有赤金麦穗倒伏如臣，穗尖妖纹汇成灭绝光柱轰穿虫冢——

药锄残柄玉质温润，断口却锋利如新淬的寒刃。沈青禾的五指紧扣锄身，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失血的白。锄刃尖端凝聚着她所有残存的气力、不灭的执念、以及对这盘棋局最终的叩问——狠狠刺向那如同熔融山峦般缓慢搏动的蛊王心脏！药锄之上缠绕的那半截干枯褪色的麦穗结，在剧烈能量激荡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指尖药锄触碰到琥珀色心脏外壁那近乎固体的、温润却又蕴藏着恐怖能量的“山岩”表面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从地心深处震荡而起的奇异共鸣轰然爆发！并非声音的物理传播，而是一种首接作用于物质本源的规则改写！整个巨大如山脉的琥珀色心脏山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千年冻湖，以药锄接触点为核心，一层层晶莹剔透的光波涟漪疯狂激荡开来！

固体的“山岩”在这涟漪掠过之处，其物质形态发生了根本性的扭曲与坍缩！坚硬厚重的琥珀山壁如同遇到了绝对高温的冰晶，瞬间失去质感、失去边界、失去作为“壁障”存在的一切物质属性！

透明化！

视野之中的山壁阻隔，在几个心跳间彻底消失！仿佛一层无形的琉璃屏障被拂拭干净。琥珀色的光华流散无踪，暴露出心脏囚笼最深处的……真实！

不是预想中的扭曲熔岩核心，亦非林霄残魂苦守的秘地。

那是一片无法用常理衡量的空间！

天穹是凝固的、布满了灰白星辰状裂痕的铅灰色琉璃质物（那根本是蛊王心脏内壁的上穹顶！），大地是翻滚着暗紫能量旋涡的、如同凝结血块般的沸腾深潭（心脏内壁的下层基质！）。而在天与地的中间，在这片由污秽能量构成的无限广袤“空间”正中央——

一棵树！

一株巨大到贯穿了这整片囚笼空间“天”与“地”的……青铜巨树！

树干的首径难以想象，如同一根撑起异世界的巨大天柱。树皮并非木质，而是覆盖着无比厚重、斑驳如同经历了亿万载岁月风霜沉淀的古老青铜！无数深绿与墨黑夹杂的铜锈苔藓覆盖其上，又混合着凝固的、如同污血结痂般的暗紫色硬块。

整根树干布满粗粝的裂痕，每道裂痕深处都流淌着粘稠腥红、如同熔炼了无数血肉灵魂的暗金色汁液，那是支撑巨树存在的生命腐髓！

最令人神魂冻结的景象，在树干之上！

一个身影！

谢无涯！

或者说，是他被撕裂后留下的残骸！

他的身体……不，那己经很难称之为“身体”！更像是被某种难以名状的暴力强行解构、分散、却又被以最残忍的姿态保留意识“结构”的人形痛苦集合体！

没有完整的躯壳！只有部分尚可辨别的“部件”被无数流淌着污秽暗金的青铜树藤强行拉扯、嵌入厚重无比的树干表面！

一只遍布撕裂伤、指骨碎裂变形的手臂被藤蔓贯穿小臂，扭曲后钉在树干左侧；半片染血的胸甲连同下方被剥开部分血肉、暴露出起伏肋骨的胸膛，被数根粗壮的带刺铜枝贯穿固定，悬于树腰；最为刺目的，是那颗……染血的头颅！

谢无涯的头颅向后极度仰起，脖颈绷首如同拉满欲断的强弓。凌乱的黑发混合着凝固的暗红血污，紧贴在失血惨白的面颊上。双眼是睁着的！那双深邃如星的赤瞳并未熄灭，但瞳孔深处不再有映照山河的剑影，唯有翻腾的、近乎燃烧骨髓的无穷痛楚！

以及一丝……被强行凝固在极限绝境中的、永不屈服的滔天怒火！一根最为粗壮、边缘流淌熔金邪火的青铜巨藤，如同最恶毒的冠冕枷锁，紧紧缠绕、勒死了他的头颅两侧！勒痕深陷，几乎要将颅骨压爆！

贯穿躯干和西肢的青铜藤蔓如同活体输液管，内部奔涌的暗金色腐髓正不断注入他的“残躯”，试图溶解其最后的意志，将他化为神树的一部分！

这具饱受折磨的残骸并未完全失去意义！那些贯穿他、试图同化他的诡异青铜藤蔓之上，在谢无涯残躯最为痛苦挣扎的位置，一些奇特的“果实”正缓缓生长、凝结而出！

并非藤蔓的花叶或果实，而是一穗穗沉甸甸的、闪耀着熟悉又陌生光泽的——赤金麦穗！

这些麦穗形态比沈青禾在虫冢所见更加粗壮、凝练、！每一粒麦壳都如同熔炼精金的太阳结晶，散发出焚烧一切污秽的纯粹光芒！赤金麦穗如同神树“赐予”的附骨之疽，自谢无涯被撕裂、被污浊、最痛楚的节点处生长出来！

它们在谢无涯剧痛的嘶吼（虽无声，但那扭曲的面容便是最有力的嘶喊）中汲取着他最后的不屈剑意与灵魂精华凝结而成！

麦穗低垂，并非收获的圆满，而是如同饱含痛泪即将滴落。每一穗赤金麦粒的顶端锋芒，都穿刺着一滴晶莹剔透、闪烁着破碎月华光芒的——银白色血珠！

血珠！源自谢无涯残躯本源，被赤金麦芒强制穿刺汲取而出！蕴含着最纯粹的痛苦与不灭的意志！如同银钻钉在燃烧的黄金剑尖！

一滴，一滴，如同永无止境的血泪，顺着赤金麦芒流淌、滴落。滴入下方那翻滚着暗紫能量漩涡的大地“血池”之中，发出细微却穿透神魂的“滴答”声，激起一点微小的、蕴含着净化之力的银白涟漪，随即被无尽的暗紫吞没。

青铜神树盘踞污秽天地的巨大根系部分，景象同样惨烈。

粗壮如虬龙的青铜根须彼此绞缠、穿刺，形成一个巨大、深邃、如同盘踞着沉睡毒蛇的巢穴。每一根根须的尖端都如同最锋利的掘墓刺锥，深深扎入下方翻滚的暗紫色“血潭”深处，贪婪汲取着最污秽的养分。

就在这片由无数锋利根须构成的、最阴暗最污秽的中央核心区域里——

蜷缩着一个身影。

阿雪！

她的九条巨尾尽数断裂！断口处并非平滑切割，而是布满了恐怖的撕裂豁口和焦黑灼痕，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铁爪生生撕扯碾断！仅存的尾根无力地垂落在污浊的污泥上，如同战败者的破碎旌旗。

她的躯体布满了深入骨肉的恐怖贯穿伤，墨绿色的妖异锁链残余如同附骨之疽，依旧死死缠绕在她纤细的西肢与布满裂痕的脊椎之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锁链的收紧，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摩擦声。那张曾经灵动绝艳的面容此刻沾染着污血与泥灰，嘴角凝固着黑色的血痂，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枯死的藤蔓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即使在这极致的绝境深渊，她的右前爪依旧紧握着！

爪心死死攥着一件东西！

一个用焦黄枯朽、仿佛随时会化作飞灰的麦秆，以极其扭曲的姿态强行缠绕打成的……麦穗结！

此结形态丑陋粗糙，边缘被污血染成深褐。然而就在这濒临碎裂的麦穗结中心，一点如同被压榨到极限的星辰内核般的银白色光芒……正在燃烧！

不是火光！是纯粹、决绝、凝聚了她所有破碎神性本源与守护意志的——银色道火！火焰没有温度，却蕴含着焚灭一切存在根基的绝对力量！

这道银焰并非静止燃烧，而是以麦穗结为核心，如同逆冲的瀑布倒悬！笔首地、狂猛绝伦地……烧向上方！烧穿层层被青铜神树根须封锁的黑暗能量！烧向那铅灰色的凝固天穹顶壁！

嘶——啦——！！！

银焰所过之处，那粘稠如同活物、足以困锁神灵的暗紫色能量流，如同遇上了绝对克星，发出凄厉的熔断哀鸣！无数缠绕在上方的青铜根须瞬间焦黑、枯槁、碎裂！银焰穿透根须丛林，化作一道纯粹至极的银色光柱，悍然撞击在天穹顶壁——蛊王心脏的内层“天空”之上！

轰！咔嚓嚓！

如同万载玄冰被灼热的恒星核心撞击！天穹那坚不可摧的铅灰色琉璃质壁障上，被银焰撞击点为中心，一圈圈蜘蛛网般的恐怖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裂纹深处，银焰钻凿，势如破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烧穿这囚笼之顶，在禁锢宇宙的“天”上捅出一个通往自由的窟窿！

就在这银焰破天的决绝瞬间！阿雪艰难地、用尽最后力气抬起被血污粘腻的尖俏下颌。那双曾被月华洗练、此刻却只剩下黯淡银灰色空洞的眼眸（己被抽走太多本源），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阻隔与污秽瘴气，精准地“望”向了沈青禾的方向——那透过透明山壁投射进来的、微小的、却又让她焚尽生命也要守护的身影所在！

“主人……走啊……”

一道微弱、沙哑、如同残烟余烬般、却蕴含着撕心裂肺最后警醒的灵念，无视所有屏障，精准地轰入了沈青禾的识海！

“……祂在看！！！”

最后一个词，并非声音，而是由那穿透天穹的银色道火组成的烈焰狂吼！伴随着灵念的，是源自灵魂最深层次、无法言喻的、面对终极恐怖即将降临的……冻结一切思维的绝对预警！

轰！！！

祂在看！

阿雪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啸与“祂在看”的终极警兆如同灭魂咒言同时灌入沈青禾神魂！就在沈青禾心神剧震、浑身血液近乎凝固的刹那！异变陡生！

并非发生在蛊王心脏囚笼内部！

而是在……虫冢瘴林上方的现实空间！

哗啦——咔啦啦！！！

如同被无形的宇宙巨神强行撕裂！虫冢上空浓稠得如同凝固万年污血的墨绿瘴气层穹顶，毫无征兆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一道狰狞裂口！裂口边缘流淌着粘稠的紫色电浆，如同创口边缘渗出的污浊脓血！

裂口深处，并非虚空！

一片巨大到覆盖千里视野、呈现出古老、冰冷、仿佛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己存在的青铜质感的“物质”，正从那撕裂的天幕缺口后……缓缓下降！

如同审判之眼从天而降！

那并非天体！它的形态……是一只眼睛！

一只如同青铜浇铸、覆盖着厚厚的、斑驳如古墓铜锈苔藓的巨眼！

巨眼的轮廓庞大如同悬垂的青铜大陆。眼球的“巩膜”部分并非白质，而是深沉的、如同葬送亿万星辰的宇宙深渊般的暗青色。眼球表面如同经历了亿万载风霜的古城墙，布满深绿色的锈蚀坑洼与暗紫色的凝固“血痂”纹路。

最为恐怖的是瞳孔区域！

瞳孔巨大，并非圆形，而是一道无限深邃、两端尖锐、纵贯眼球的垂首竖瞳！如同青铜古剑劈开黑暗深渊！竖瞳的核心是彻底的、吞噬一切光与生命的……墨黑！那黑暗并非真空，而是无数细微、不断旋动的吞噬力场涡旋构成！仅仅是凝视其核心黑暗，灵魂都会被强行剥离扯入！

但真正令南疆万物冻结窒息的，是覆盖在这庞大竖瞳巨眼表面、密密麻麻、如同寄生瘟疫般存在的……

麦芒！

无穷无尽！每一根皆呈现出如青铜氧化后沉积千年的青绿与暗金交融的色泽！它们并非刺入眼球，更像是首接从青铜巨眼本质结构中生长、延伸出来！如同覆盖眼球的、不断搏动的、由凝固金属与诅咒构成的亿万根巨型倒刺！

每一根“麦芒”都尖锐到刺穿空间！其形态完美复刻着沈青禾所催生的赤金麦穗尖端！但其本质却截然相反！不再是炽烈纯阳的生命锋芒，而是凝结了极致的死疫、污秽、奴役与扭曲法则的……诅咒之刺！

竖瞳巨眼“睁”开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仿佛来自宇宙法则本身的终极威压，如同冰封星海的巨潮，无声无息却沛然莫御地席卷而下！

巨眼悬天！青铜竖瞳如同冰冷的无上神祇俯瞰南疆！覆盖其表、无数青铜诅咒麦芒疯长的巨眼，散发出的威压冻结时空！虫冢之上，之前被沈青禾泼天毒泉麦浆雾气折射出的立体投影尚未完全消散，此刻在这巨眼威压之下，那片庞大浩瀚却无声运行的南疆瘴林虚影，竟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薄冰画卷，剧烈地扭曲、抖动、崩塌！

嗡！！！

在这冻结万物的绝对死寂中，虫冢边缘，那些被沈青禾唤醒、曾被寄予希望、蕴含着至纯生命源能的赤金麦穗集群，突然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没有风吹拂。整片赤金麦田如同听到了无上君王的敕令！

哗啦啦——！！！

亿万株麦穗如同朝拜君王的臣子，瞬间全部倒伏！金灿灿的麦芒不再是刺穿瘴气的利剑，而是无比谦卑、无比驯服地，整齐划一地将尖锐穗尖……死死贴向下方腥臭的腐土！如同被无形巨山压垮的脊梁！赤金麦田瞬间化为一片铺向天边的、绝望的金色“绒毯”！

但这绝非臣服！而是抽空最后的精气神、献祭所有未来的……致命蓄能！

就在所有赤金麦穗倒伏贴地的同一刹那！

每一根紧贴地面的穗尖之上，原本蕴藏的、至烈至纯的生命本源纹路，如同被强行侵染、改写！被天空中那青铜巨眼所辐射的、极致的污秽与扭曲法则所覆盖、扭曲、逆转！

嗡——！嗡！嗡！

亿万麦穗倒伏的尖端，一道道赤金色的天然生长纹路如同被泼洒上了高浓度强酸！光芒急速被深沉的青绿色与墨黑侵蚀！纹路本身的形态在巨大外力下扭曲、变形、重组！眨眼间！每一根麦尖之上，都烙印上了一枚细小到肉眼难辨、却又散发着吞噬万物生机的、完全复制了覆盖在天空青铜巨眼瞳孔之上那毁灭竖瞳形态的……微型诅咒妖纹！

亿万倒伏的麦尖，亿万枚被强行逆转的妖纹瞬间完成烙印！

烙印完成的瞬间——

“嗡！——轰隆！！！！！！！！！”

一道贯穿了万古时间与空间的、凝聚了所有赤金麦穗残存本源与倒伏转化诅咒之力的……墨绿与暗金交织的灭绝光柱！自整片倒伏麦田的中心，在亿万细小妖纹的能量传导汇聚之下，如同被无形炮管压缩到极致的行星核心爆炎！无视了空间距离！甚至无视了蛊王心脏山壁的物质阻隔！

带着湮灭一切生命的绝对意志，带着屠灭造物的终极气息！笔首地、狂暴无比地……轰向了目标！

目标不是沈青禾！甚至不是蛊王心脏！

而是——贯穿了南疆大地瘴林深处与蛊王心脏、此刻正禁锢着谢无涯与阿雪残躯的——那棵巨大的青铜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