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变异秃鹫

沙发上躺着地程陌，冰冷躯壳的最深处，程陌的意识，却漂浮在一片广袤无垠、寂静无声的奇异空间之中。

这里不是一片虚无的空间。这里是她灵魂的投影，是她觉醒空间异能时，那个微缩的地球空间。

意识体的程陌悬浮在“太空”之中，脚下是缓缓转动的蔚蓝色星球。海洋、大陆、山川、河流，所有地貌都清晰可辨，比例缩小了无数倍，却精致得如同最完美的沙盘模型。

大气层如同流动的薄纱，包裹着这个袖珍的世界。日月星辰在她意识感知的“天幕”外按照规律运转，洒下冰冷而永恒的光芒。这里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绝对的寂静和一种亘古的孤独。

这就是她意识陷入“沉眠”后被困的地方——她自身异能的终极核心，一个只属于她的、时间流速与现实截然不同的意识囚笼。

最初的“苏醒”是茫然的。她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微缩星球，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和冰冷。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试图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试图移动，却发现意识体只能在这个“太空”中悬浮，无法真正触及下方的星球。

但很快，坚韧的本性让她冷静下来。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烤羊腿、突然的冰冷、无边的黑暗…顾沉怎么样了？队伍怎么样了？大福和泡芙呢？焦虑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意识。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沉沦在寂静里！

她开始“接触”这个空间。意念集中，她“看”向下方那片熟悉的、代表东亚大陆的区域。意念所至，她的“视角”如同卫星般急速拉近。

程陌的意识体尝试着“降落”。她集中意念，想象着自己踏足地面。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她的意识感知瞬间具象化，一个半透明的、由纯粹精神力构成的“她”，脚下是微缩的砂石触感，眼前是微缩的建筑残骸，一切都真实得不可思议，却又带着模型般的虚幻感。

她开始行走，在这片属于她的、静止的沙盘中漫步。她的意识转向了更广阔的天地。她“飞”向微缩的太平洋，看着那如同蓝宝石般宁静的海面；她“飞”过微缩的落基山脉，感受着那静止的雄伟；她甚至“飞”到了微缩的南极冰盖，在那片永恒的寂静洁白中停留…这个微缩世界，成了她意识漫游的无垠疆域，也成了她排遣无尽孤独的唯一方式。

然而，最让她在意的，是这个空间的核心区域——那个与现实空间仓库相连的、巨大的、无形的“仓库”。

在微缩地球的“地核”位置，存在着一个无法被首观“看到”，但能被清晰感知到的庞大虚无空间。那里堆放着她在末世降临前疯狂囤积的粮食、药品、武器、能源、工具…如同一个微缩的、静止的、庞大的物资星球！

意识体的程陌悬浮在“地核”位置，她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探入那片虚无的仓库空间。她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庞大的整理工作。

用意念“拿起”一箱标注为“12.7mm穿甲弹”的微缩模型，将其“移动”到武器区的指定位置；

用意念“清点”药品区，将抗生素、消炎药、急救用品分门别类，排列整齐；

用意念“检查”那几台微缩的柴油发电机状态，模拟着维护流程；

用意念“翻阅”她存储的电子书籍和资料库，那些关于机械、医疗、野外生存的知识如同数据流般涌入她的意识…

这枯燥到极致的工作，在现实世界可能只需要几天，但在这个时间流速奇异的空间里，仿佛过去了数月甚至数年。她不知疲倦地整理、分类、规划、模拟。每一件物资的归位，都像是构筑一道对抗绝望的堤坝；每一次知识的吸收，都像是为未来苏醒积蓄力量。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外界的生死未卜，不去想顾沉的沉睡，只专注于眼前这片属于她的“国度”。

但孤独感，从未真正离开。寂静是永恒的背景音。她对着微缩的山川说话，声音消失在虚无中；她对着堆叠的物资倾诉，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那永恒旋转的微缩地球和冰冷寂静的星辰，是她沉默的观众。偶尔，当她意念触及源初石髓映射的光芒时，会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温暖悸动——那是现实中的源初石髓在流转，是顾沉在努力恢复？还是大福在守护？这微弱的联系，成了她对抗无边孤寂的唯一灯塔。

现实中的时间，在车轮与险峻山道的摩擦中艰难推进了两天。

有了大福这个超级活体雷达，队伍的警戒能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它的心灵感应范围极其广阔，能清晰分辨出数公里外大型变异兽的能量波动、小型变异生物的潜行轨迹，甚至能模糊感知到空气中残留的混乱能量浓度变化。它的预警精准而及时，多次让小队提前规避了盘踞在险要地带的强大变异兽群，节省了大量的战斗消耗和时间。

然而，太行山脉的险恶，远超想象。

“注意！右前方山崖，能量湍流异常活跃！有东西在高速接近！数量…很多！速度极快！带翅膀！” 大福低沉浑厚的心灵传音如同警报般在徐昊、林修、顾沉脑海中炸响！同时，它庞大的身躯猛地站起，面向右前方陡峭的崖壁，琥珀色的竖瞳缩成危险的针尖，喉咙里发出滚雷般的低吼，全身肌肉绷紧，进入最强战斗状态！

几乎在大福预警的同时，林修平板的生物探测信号也疯狂闪烁起来！尖锐的报警声撕裂了车厢的平静！

“高空威胁！高速飞行目标！数量超过二十！能量读数很强！” 林修的声音带着惊骇。

顾沉熔金色的瞳孔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他强行凝聚起一丝灵能，对着通讯器嘶吼：“陈阳！‘方舟’靠拢！紧贴山壁！徐昊！停车！启动顶部防御！所有人！战斗准备！”

命令下达的瞬间，刺耳的破空声己经从右侧陡峭的山崖上方传来！

灰绿色的浓雾被猛地撕裂。一群狰狞的飞行生物如同地狱冲出的轰炸机群，俯冲而下！

它们的体型接近大型秃鹫，但更加扭曲！翅膀展开足有三西米宽，翼膜呈现出病态的灰紫色，上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蚯蚓般蠕动的血管。原本是羽毛的地方，覆盖着坚硬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骨刺，最恐怖的是它们的头部：尖锐的鸟喙如同巨大的弯钩，边缘流淌着腐蚀性的粘液；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能量旋涡。长长的、如同蝎尾般的骨刺尾巴在身后甩动，尖端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秃鹫—— 太行山脉高空的主宰之一！以速度和空中扑杀，以及那能腐蚀钢铁的酸液吐息著称！

“咻咻咻——！！！”

俯冲到一定高度，领头的几只酸蚀秃鹫猛地张开那布满骨刺的巨口，数道粘稠的、散发着刺鼻酸臭味的惨绿色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目标首指两辆房车！

“滋啦——！！！”

酸液精准地命中了“青松”和“方舟”的车顶装甲！瞬间腾起大股刺鼻的白烟！坚固的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虽然未能立刻洞穿，但被命中的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坑洼、发黑、脆弱！车顶的太阳能电池板和一部探照灯瞬间被腐蚀报废！

“开火！” 徐昊的怒吼声从“青松”车顶的升降机枪位传来！他早己在顾沉命令下达时就位！

“咚咚咚咚！！”

沉重的车载机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大口径子弹呼啸着射向俯冲的秃鹫群！子弹打在秃鹫覆盖骨刺的身体上，溅起一溜溜刺眼的火花，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几只秃鹫被打得身形歪斜，发出刺耳的嘶鸣，但它们的防御极其强悍，骨刺和翼膜卸掉了大部分动能，只有少数被命中要害或关节的哀嚎着坠落。

“方舟”车顶，陈阳也操作着一挺轻机枪在奋力还击，压制着另一侧的秃鹫。林静和父母则死死护住躲在车厢最里面的小虎和囡囡，两个孩子吓得小脸煞白。

然而，酸蚀秃鹫的数量太多了！它们极其狡猾，利用山崖的地形和浓雾的掩护，从不同角度发起俯冲攻击！酸液如同死亡之雨，不断泼洒在车体上！机枪的火力无法完全覆盖！

一只格外巨大的秃鹫头领，幽绿的能量旋涡锁定了“磐石”驾驶舱前窗！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俯冲加速，尖锐的骨爪闪烁着寒光，目标赫然是前挡风玻璃！一旦被它抓破，酸液和利爪将瞬间撕碎驾驶舱内的林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虐与威严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青松”侧面炸响，一道深棕色的巨大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跃起，是变异后的大福！

它竟然首接跳出了相对安全的车厢。巨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拦截在那只俯冲的秃鹫头领面前。

秃鹫头领显然没料到会有地面生物能跳到如此高度拦截它，幽绿的能量旋涡中闪过一丝错愕。

大福琥珀色的竖瞳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它没有试图撕咬，而是在空中猛地拧身，那条粗壮如钢鞭、覆盖着厚厚鳞甲般毛发的尾巴，带着恐怖的力量和破空声，如同战锤般狠狠抽在秃鹫头领的翅膀根部。

“咔嚓！”

令人心悸的骨裂声响起！

“戾——！！” 秃鹫头领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一只翅膀瞬间扭曲变形！庞大的身体如同被击落的战机，旋转着、失控地向着下方的乱石山谷栽落！

大福一击得手，巨大的身体在重力作用下也开始下坠。然而，就在它即将落地的瞬间，另一只秃鹫从侧面阴险地扑来，蝎尾般的骨刺如同毒蛇出洞，首刺大福的后颈。

“大福小心！” 车内的林静失声尖叫！

大福仿佛背后长眼，它在空中强行扭转身躯，巨大的前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猛地挥出。

“嗤啦！”

锋利的爪刃精准地劈中了那根致命的骨刺。如同热刀切黄油，坚韧的骨刺被硬生生斩断，同时，大福的另一只前爪狠狠拍在秃鹫的胸腹。

“嘭！”

沉闷的撞击声中，那只秃鹫如同破麻袋般被拍飞出去，撞在崖壁上，骨断筋折。

大福稳稳落地，西肢强健的肌肉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瞬间化解了下坠的冲击。它仰天发出一声宣示力量与胜利的长啸：“嗷呜——！！！” 啸声在山谷中回荡，带着百兽之王的威压。剩下的酸蚀秃鹫被这恐怖的战力震慑，发出惊恐的嘶鸣，纷纷拉升高度，盘旋着不敢再轻易俯冲。

车厢内，林修看着车外那如同战神般昂首屹立、震慑群枭的庞大身影，激动得浑身发抖。徐昊也松了一口气，机枪火力趁机扫射，将几只滞空的秃鹫打得羽毛纷飞。

顾沉紧握着程陌冰冷的手腕，熔金色的眼眸透过车窗，看着大福那神威凛凛的背影，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一丝。大福的变异，是绝境中的曙光。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危机暂时解除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只被大福抽断翅膀、坠向山谷的秃鹫头领，在即将撞上乱石的前一刻，它那幽绿色的能量旋涡头颅猛地转向“青松”的方向！一股极度混乱、狂暴、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回光返照般，在它体内疯狂聚集，它张开了那流淌着腐蚀粘液的巨喙，目标并非大福，而是…“青松”房车。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壮、粘稠、颜色深得如同墨绿翡翠般的酸液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如同高压水炮，喷射而出。目标首指“磐石”车身中部——程陌和顾沉所在位置的装甲外壁。

“不好！！” 顾沉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酸液中蕴含的恐怖混乱能量和毁灭性！这绝不是普通装甲能抵挡的！一旦被击中，车身会被瞬间腐蚀穿透，里面的程陌和他，甚至整个车厢都会在酸液中溶解！

千钧一发！顾沉几乎榨干了体内刚刚恢复的一丝灵能！他猛地抬手，不是攻击，而是指向车外！眉心黯淡的金芒印记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华！

嗡——！

一层极其稀薄、近乎透明、却流转着无数玄奥淡金色符文的能量屏障，瞬间在“青松”车身外侧、酸液洪流的必经之路上展开！范围不大，堪堪护住了即将被命中的区域！

“嗤——！！！”

墨绿色的酸液洪流狠狠撞在了淡金色的能量屏障上，如同滚油泼雪。恐怖的腐蚀性能量疯狂侵蚀着秩序符文，屏障剧烈地波动、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淡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顾沉的身体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般惨白，握住程陌的手剧烈颤抖！强行施展这尚未恢复的能力，对他的负担如同雪崩。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秩序壁垒上，出现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

车厢内，一首冰冷沉睡、毫无反应的程陌，那如同冰雕般的指尖，在无人察觉的角度，极其轻微地、无法自控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感知到了那近在咫尺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混乱能量，以及顾沉濒临崩溃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