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陵葬旧梦

皇陵地宫的阴寒渗入骨髓，沈墨却感觉不到冷。

他抚过胸前停止晶化的裂痕，那些蛛网般的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蓝光。指尖触碰时，裂痕深处竟浮现赵暮雪消散前的残影——

"陛下错了。"她的虚影在裂痕中重复着最后的话语，"解毒只需香魄宿主......"

沈墨猛地攥紧掌心，虚影破碎成光点。地宫深处传来水滴声，每一声都像砸在太阳穴上。十二浴火亲卫守在入口处，他们体内的靛蓝丝线早己枯竭，如今只是空洞的铠甲。

"陛下。"亲卫统领的声音从面甲后传出，闷如瓮响，"工部来报，渭河昨夜变清，鱼虾重生。"

这本该是好消息，沈墨却看到统领甲缝中飘出的靛蓝细尘——龙气复苏的代价，是开始催化新的变异。

"那些‘异人’呢？"

"己收押太医院。"统领的右手不自然地抽搐，"但今早发现......他们能互相感应。"

沈墨的裂痕突然刺痛。他想起赵暮雪消散时，那些金凤确有几只飞向了不同方向......

潼关驿站的屠杀现场没有血迹。

李琅的单刃戟插在院中央，戟身上缠着半截断裂的靛蓝丝线——与太后所用的同源。三十名西域精锐变成栩栩如生的晶雕，每张脸上都凝固着惊愕。

"棺椁是从内部破开的。"幸存的小校牙齿打颤，"那东西......那少年睁眼时，额角......"

他比划着龙角的形状，突然捂住自己眼睛惨叫。指缝间渗出蓝色黏液，眨眼功夫整个人便晶化了！

沈墨用锯齿短刀挑起地上的冰棺碎片，内侧赫然是数道抓痕。最深的那道里嵌着片金箔——与血凰诏的材质完全相同。

"报！"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终南山出现龙影，所过之处草木疯长，但......"

他递上的叶片让沈墨瞳孔骤缩。本该翠绿的叶脉变成了靛蓝色，叶肉透明如琉璃，叶缘还生着细密的锯齿。

像极了沈砚书房那本《异草录》中记载的——

"香魄草。"沈墨碾碎叶片，"看来我们的‘龙角少年’很忙。"

远处山巅传来清越龙吟。抬头望去，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修长身影，头顶分明是双初生的龙角！

御史大夫的奏折堆满御案。

"各地百姓皆言从未经历香毒之灾。"老臣的笏板都在发抖，"连被净化过的西市商贩，也坚称自家铺面是遭了走水......"

沈墨看向殿外。阳光下的长安城熙熙攘攘，酒肆胡商吆喝如常。若不是偶尔有人突然呆立，瞳孔闪过一瞬蓝光，几乎要以为那场灾难是幻觉。

"太医院查验如何？"

"所有晶化复原者，后颈皆有三道旧伤。"太医令掀开自己的衣领——那里也有同样的疤痕，"但无人记得伤痕来历。"

沈墨的裂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扯开奏折捆绳。最底下那封密报写着：

"接触过凤凰印者，记忆无损。名单如下......"

名单末尾，赫然是李琅的名字！

殿门突然被撞开。亲卫拖着个不断进化的太监冲进来："陛下！他碰了郡主的遗物......"

太监手中紧攥的，正是赵暮雪那半截螭纹玉坠！

靖北王府的郡主闺房积满灰尘。

沈墨拂去妆奁上的蛛网，铜镜映出他眉心的火焰纹——那是血凰玉留下的印记，近日越发鲜明。抽屉里静静躺着把象牙梳，梳齿间缠绕着几根长发，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郡主生前最喜在此梳妆。"老嬷嬷的独眼里闪着泪光，"常对着镜子说些奇怪的话......"

"比如？"

"什么‘香魄本是一体’，‘终要归位’之类的。"老嬷嬷突然压低声音，"出事前夜，郡主在院里埋了东西。"

后院的银杏树下，铁锹碰到硬物。挖出的紫檀匣中，一盏青铜灯静静躺着。灯座刻着梅妃独有的雪纹，灯芯却是半截螭纹玉坠——正是赵暮雪剑穗上缺失的那部分！

沈墨划破手指，将血滴在灯芯上。

火焰腾起的瞬间，屋内温度骤降。灯烟在空中凝结成赵暮雪的虚影，但她的眼神陌生而冰冷：

"沈砚之子，你终于来了。"

这根本不是赵暮雪的声音！

虚影的面容逐渐变化，最终定格成梅妃的模样。

"本宫的时间不多。"灯烟组成的梅妃抬手轻点，空中浮现出地宫密图，"听好，雪儿没死。"

沈墨的裂痕突然全部迸开，蓝血滴在灯焰上，火苗蹿高三尺！

"香魄宿主永不消亡，只会转移。"梅妃的虚影指向自己心口，"本宫当年将一半香魄封入雪儿体内，另一半......"

画面切换成冰棺特写。棺中少年的额角正在隆起，面容扭曲成赵暮雪的模样！

"李琅带走的不是你的复刻体。"梅妃冷笑，"那是雪儿真正的归宿。"

灯焰突然爆裂，紫檀匣底层弹出一张人皮。上面用金线绣着完整的《浴火凤凰图》，但凤凰的眼睛被挖空，旁边小楷标注：

"香魄归位处，即是新魂诞生时。"

沈墨的裂痕中突然伸出靛蓝丝线，自动修补了凤凰眼部的空缺。图案扭曲重组，最终变成皇陵地脉的全景图——

核心位置标着个小小的"雪"字！

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沈墨推开窗缝，看见整队神策军正在包围王府，而为首的将领抬头时，眼中闪过熟悉的蓝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