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平妻阴谋

老夫人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青瓷碰撞声在静室内格外刺耳。陆远舟垂手而立，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糊涂！"老夫人手中佛珠转得飞快，"堂堂驸马，竟让郡主当众抖出私情！你可知现在满京城都在议论什么？说我们楚家攀了高枝还不安分！"

陆远舟喉结滚动："孙儿知错..."

陆远舟跪在堂下，额头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他从未见过祖母如此动怒，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此刻涨得通红，太阳穴上青筋暴起。

"孙儿知错。"他声音干涩，"可那沈明华近来性情大变，处处与孙儿作对..."

"作对？"老夫人冷笑一声，"她一个妇道人家，若不是你行事不周，如何能抓住把柄？"

窗外雨声渐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如同陆远舟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如今闹得这般田地，你待要如何收场？"老夫人手中佛珠啪地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祖母息怒。"陆远舟咬了咬牙，决定孤注一掷，"既然事己至此，不如...不如孙儿正式纳婉柔为平妻？苏尚书在朝中势力不小，若能联姻..."

"平妻？"老夫人手中佛珠一顿，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你倒是敢想。"

陆远舟心跳如鼓。他知道这个提议大胆至极——郡主尚在，驸马另娶平妻，这在大周朝几乎闻所未闻。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孙儿也是为陆家着想。"他壮着胆子继续道，"苏尚书掌管吏部，若能结为姻亲，对大哥的仕途..."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陆承松踏入，说道："我觉得二弟这主意倒是不错。"

"承松，你怎么看？"老夫人语气稍缓。长孙向来是她最疼爱的。

陆承松慢条斯理道："祖母，孙儿觉得二弟所言极是。苏尚书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若能联姻，对我陆家大有裨益。"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至于明华郡主...她嫁入陆家多年无所出，本就理亏。"

老夫人手中佛珠转得飞快，显然在权衡利弊。

而陆远舟在听到多年无所出时，心中一滞，但转念一想，那药十分罕见，料想郡主也拿不出什么实质性证据，于是屏住呼吸，等待判决。

"苏家丫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良久，老夫人终于开口，"但明华郡主毕竟是皇亲，此事需从长计议。"

陆承松哼笑一声："祖母多虑了。郡主虽出身皇室，但自从郡公主和王爷去世，谁不知道她早己失势？如今朝中是三皇子说了算，而苏尚书正是三皇子一党。"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老夫人忽明忽暗的脸。她何尝不知这些？只是...

"那丫头近来变了个人似的。"老夫人皱眉道，"今日敢当众揭短，明日就敢闹上金銮殿。若强行娶妻..."

"所以要让郡主'心甘情愿'地答应。"陆承松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孙儿有一计。"

老夫人微微倾身："说。"

"郡主最在意什么？无非是颜面二字。若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仪'，再以保全名节为由提出平妻之事，她为了脸面，多半会答应。"

陆远舟心头一跳。大哥这招何其毒辣！他是想娶婉柔，但还没丧心病狂到让郡主名节受损！

老夫人也有些犹豫，比较这些年来沈明华不说别的，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缺过她，如此却要一己私欲设计陷害于她。

陆远舟拒绝：“不可！这么做太过分了，我不同意。”

"二弟该不会心软了吧？"陆承松皮笑肉不笑，"别忘了，是谁让你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这句话如同冷水浇头，瞬间浇灭了陆远舟心中那点犹豫。是啊，是沈明华先不顾夫妻情分，当众羞辱于他！

但真要算计于她，他还是有些良心不忍，毕竟，他己经对她下药，如今又要毁她名节。莫名的，他又想到昨日在落梅斋的对峙，让他心烦意乱。

陆承松冷眼看着，随后走到陆远舟身旁，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大事者，就该不拘小节。儿女情长，在这权力和家族利益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沈明华如今己然成了咱们陆家的绊脚石，若不搬开，往后麻烦不断。”

陆远舟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发妻...”

陆承松微微皱眉，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远舟，你要明白，心软是成不了大事的。沈明华既己与我们作对，就不能再念及那些往日情分。我们若不狠下心，她可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为了陆家的未来，有些事不得不做。”

陆远舟垂下头，沉默良久，最终，他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决绝之色：“兄长说得对，为了陆家，我不能再心软。但我有个条件，先由我去劝说，如若不行，再按大哥说的做。”

如此也好，陆承松心中嗤笑，并不觉得郡主会点头答应。但面上还要伪装，拍了拍陆远舟的后背，语重心长的说：“这就对了，远舟。只要解决了沈明华，咱们陆家在这京城中，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陆远舟深吸一口气，心中己然做好了决定，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迈步走出了书房。

落梅斋，沈明华倚在窗边，望着被暴雨摧残的海棠出神。绿绮轻手轻脚地进来，递上一封密信。

"郡主，苏掌柜派人送来的。"

沈明华拆开火漆，扫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信上写着陆远舟半个时辰前去了松鹤堂，随后陆承松也匆匆前往，三人密谈至今未散。

"果然沉不住气了。"她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去请程太医来，就说本郡主染了风寒。"

绿绮刚退下，秋雨又匆匆进来："郡主，三房那边递了话，说老夫人可能要打平妻的主意。"

沈明华眼中寒光一闪。平妻？前世他们也是这般算计，当时她断然拒绝，随后就被抓奸在床，被迫去了龙兴寺。这一世，她定不会放过所有陷害她的人。

"告诉三房，本郡主记下这个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