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间毒计

霍渊从时空乱流坠回敦煌城时，掌心还攥着林夏的实验室工牌。冰凉的塑料卡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流光，照见瓮城下窃窃私语的士卒——他们正围着新掘出的葬坑，坑中汉军遗骸的胸骨处，赫然嵌着刻有狐纹的箭簇。

"昨夜阵亡的弟兄，心口都生出了这玩意。"军法官用铁钳夹起染血的箭簇，九尾图腾在日光下渗出青雾，"术士说这是妖契..."

咳嗽声打断审判。霍渊扶着女墙起身，发现自己的白发己垂至腰际，发梢缠绕着肉眼难察的狐毛。当他走近葬坑时，士卒们竟齐刷刷后退三步，最前排的弩手下意识搭箭上弦。

"都尉小心！"亲卫王猛突然扑来。霍渊侧身闪避的刹那，三支破甲箭没入王猛后背，箭头泛着的朱砂色与白璃的心头血如出一辙。

人群爆发出尖叫。中箭的王猛没有流血，反而从七窍钻出狐状青烟，戍边十年的老兵竟在众目睽睽下化作佝偻狐尸。霍渊的银枪还未出鞘，己有士卒捶地哭嚎："他果然把弟兄们炼成了妖傀！"

正午的校场飘起灰雪。霍渊端坐点将台，看着台下三十七具"狐尸"在符火中扭曲。这些昨日还并肩作战的同袍，此刻在朱砂阵中显露出狐耳犬齿，最年长的伍长甚至褪出半截尾巴。

"末将亲眼所见！"独眼副将赵贲割开手腕起誓，"昨夜霍都尉与妖女在烽燧密会，那九尾妖狐剖了阵亡弟兄的心脏！"

应和声此起彼伏。霍渊注意到发言者脖颈处都有魔纹闪烁，但更致命的是士卒们眼中的恐惧——他们紧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护身符，黄纸上用狐血画着"诛妖"咒文。

当第七个证人指认他"眼生竖瞳"时，霍渊终于嗅到阴谋的全貌。他故意打翻案上茶盏，借着俯身拾取的间隙，瞥见校场旗杆上缠绕的蛛丝——那是魔尊培育的惑心蛊，正随着灰雪融入士卒呼吸。

"既然诸位认定霍某通妖。"他忽然扯开胸甲，露出心口处跳动的狐尾玉，"何不请天机阁开坛验魂？"

提议引起更大骚动。赵贲的刀柄重重砸在案上："天机阁玄尘道长昨夜暴毙，尸身上全是狐爪痕！"说着掷出半截破碎的罗盘，盘面血迹绘成的正是简化版血契。

霍渊的指尖触到罗盘残片时，现代记忆突然侵袭。他看见林夏的实验室同样陈列着破损仪器，数据屏上跳动的波形与此刻士卒们的心跳频率完全一致。当赵贲的刀锋劈向面门时，他本能地使出林夏教过的擒拿术，反关节技巧在古战场竟显出诡异的妖异感。

"妖人现形了！"人群彻底失控。霍渊格杀三名魔化细作的血溅到战鼓上，鼓面竟浮出九尾狐影。最忠诚的亲卫也开始动摇，他们举着矛盾缓缓合围，却没人注意赵贲裂开的皮肤下钻出蛛腿。

破风声救了他。白璃的箭矢从百里外袭来，洞穿赵贲眉心时带出团纠缠的蛊虫。但更精妙的杀招在箭杆刻纹——青丘狐族的溯影术将昨夜真相投射半空：子时三刻的粮仓，赵贲正将狐毛塞入阵亡士卒口腔。

"诸君且看！"霍渊趁机割开所有"狐尸"腹腔，每具尸体的胃囊都藏着未消化的魔晶。当他想进一步揭露蛊虫来源时，心脏突然绞痛——白璃的传音箭正在燃烧寿元："快走...城西三十里..."

第二支箭撞碎谯楼铜钟。钟声激荡中，霍渊看见真正的杀机：所有佩戴护身符的士卒瞳孔转为复眼，他们脖颈后的魔纹连成北斗阵图，而阵眼正是自己脚下的点将台。

"卫青大将军到！"

传令声撕开毒雾。真正的天机阁修士随铁骑涌入校场，七星幡搅散的灰雪里露出蛛网状魔脉。霍渊在亲卫掩护下突出重围时，听见身后传来卫青的怒吼："竖子安敢！"

马背上回望的最后一眼，令他如坠冰窟：卫青斩杀的"赵贲"尸身中，爬出的竟是戴着林夏面容的蛊母。那东西冲他扬起淌血的唇角，用口型比出三个字："昆仑墟。"

五更天的祁连山谷，白璃用狐尾为霍渊拔除第七只尸蛊。她心口插着半截断箭，青血己将白衣染成墨色："魔尊用你心上人的三魂做蛊引，如今敦煌军民皆以为你杀妻证道..."

霍渊捏碎掌心的实验室工牌。塑料碎片在狐火中重组成全息地图，现代敦煌机场与汉代烽燧的位置完美重叠："他在逼我开启昆仑墟。"

"那就给他个惊喜。"白璃突然咬破霍渊颈侧，将本命精血渡入他体内。当北斗与狐火在血脉中交融时，霍渊额间竖瞳终于看清真相——每处谣言源头的地下，都埋着块刻有林夏生辰的魔碑。

晨光刺破云层时，霍渊单人独骑回到敦煌城。守军惊恐地发现，他的银甲上缠满写满谣言的布帛，而八百骠骑虚影正在高空布成往生阵。

"诸君不是要诛妖吗？"他震枪撕碎所有布帛，碎屑在阵光中化作林夏支离破碎的残魂，"今日便让你们看个分明！"

当最后缕残魂归入轮回时，全城士卒的护身符同时自燃。藏在符纸中的蛊虫灰烬里，渐渐浮现出魔尊真正的敕令——"杀霍渊者，封万户侯。"

真相大白的代价，是霍渊抱着渐冷的白璃跪坐城头。她心口插着的正是那支击碎谣言的箭矢，而城下万千将士的请罪声，都抵不过耳畔那声轻笑："现在...你欠我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