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断尾护印

庆功宴的篝火映红霍渊斑白的鬓角时，白璃正在百里外的冰川自剜心头血。她跪在冰封的祭坛上，九尾被玄铁锁链贯穿钉入冰层，每滴坠落的青血都凝成咒文，将魔尊的窥视阻隔在祁连山外。

"值得么？"大长老的虚影在冰棱间闪烁，"那霍家小儿此刻正饮酒庆功，可还记得你这断尾妖狐？"

白璃的指甲抠进冰面，腕间禁制符亮如烙铁："他若死了...血盟反噬..."话未说完突然咳出冰碴，魔尊的蛊咒正顺着血脉侵蚀心脉。

"好个痴情种。"大长老的讥笑震落冰锥，"那就让你亲眼看看..."

冰镜突然映出敦煌城景象。霍渊醉卧将台，冠军侯印随意搁在案头，亲卫们横七竖八醉倒阶前。阴影里缓缓爬出的侍从手持青铜匕，刃面流转的幽蓝正是狐族禁术"碎魂引"。

"不要——！"白璃的尖啸震裂祭坛。她发狠扯断三条狐尾，禁制崩裂的刹那，冰川崩塌的轰鸣与三百里外的杀机同时炸响。

霍渊在匕首刺入心口的瞬间惊醒。醉意被剧痛驱散，他看见本该守在帐外的亲卫瞳孔泛着魔纹，匕首正卡在冠军侯印的缺口处。魔尊的嗤笑自刃面传来："且看你的小狐狸来不来得及..."

帐帘突然被血染红。白璃撞破结界扑来，断尾处甩出的血珠凝成冰盾，却在触及匕首时轰然炸裂。她毫不犹豫地旋身抱住霍渊，任由淬毒的刃锋贯穿肩胛。

"蠢货！"大长老的咆哮在两人识海震荡，"碎魂引沾了狐血就会..."

幽蓝毒焰自伤燃。白璃的九尾在火中寸寸成灰，她却在笑，染血的指尖抚过霍渊惊愕的面庞："这次...换你欠我了..."

记忆如决堤洪水涌来。霍渊看见三百年前的雪夜，白璃也是这样扑向霍去病的剑锋。彼时她尚是刚化形的小狐，替那位冠军侯挡下匈奴巫祝的咒杀，心口从此留下永不愈合的伤。

"为什么..."霍渊的银枪绞碎刺客头颅，怀中身躯正逐渐透明。

白璃的狐耳无力垂下，尾尖最后那簇青焰映亮她颈间胎记——与林夏锁骨处的印记分毫不差："昆仑墟...轮回井..."未尽的话语化作星尘飘散，唯余半枚青玉耳坠烙在霍渊掌心。

魔尊的投影在营火中显现："好个情深义重！本座便让你们..."

霍渊突然扯开衣襟，将冠军侯印狠狠按进心口。北斗七星纹路逆转为血色，八百骠骑虚影自他撕裂的魂魄中涌出，却不是冲向魔尊，而是汇聚成星河洪流灌入白璃消散的灵台。

"以我战魂，续尔天命！"

祁连山巅的冰川轰然崩塌。白璃的本体自万丈冰渊升起，九尾虽断却燃起血色狐火，每簇火焰中都跃动着骠骑英灵。她额间浮现冠军侯印的虚影，指尖星河缠绕着霍渊的半缕残魂。

"霍去病！你竟敢..."魔尊的嘶吼戛然而止。白璃的狐爪洞穿虚空，从时光长河里拽出个浑身魔纹的身影——正是三百年前假死的右贤王本体。

霍渊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白璃含着血泪的笑靥，以及她身后铺展万里的星河画卷。画卷里，林夏的魂魄正从昆仑墟的轮回井中升起，指尖缠绕着与自己相同的命运红线。

当晨光照亮焦土时，幸存的士卒看见这样的奇景：银甲将军与九尾妖狐的雕像依偎在城头，狐尾缠着枪杆，枪尖挑着魔尊头颅。而千里外的祁连山深处，新生的嫩芽正顶开冰层，叶脉纹路恰似北斗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