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兵家遗迹

霍渊的银枪卡在祭坛青铜柱的裂缝中时，婴孩突然发出清越的狐鸣。他低头避开魔将的骨刃，瞥见枪杆裂缝里渗出的不是铜锈，而是干涸的朱砂——正顺着血槽勾勒出祁连山北麓的等高线。

"破！"霍渊暴喝旋身，枪尖挑飞魔将头盔。那狰狞的兽面盔撞上岩壁的刹那，祭坛穹顶的星图突然转动，投射出的光斑与枪纹完美契合。怀中的婴孩伸出小手，狐火顺着光路灼烧岩画，褪去的墨迹下竟浮现出漠北行军图的真容。

魔尊的咆哮震落钟乳石："霍家小儿安敢！"

霍渊却怔在原地。那些蜿蜒的墨线在他眼中活了过来：元狩二年的风雪夜，年轻的霍去病用剑尖蘸着狼血，在阵亡爱驹的皮革上绘制路线。每处标记旁都有狐尾状的暗记——正是白璃一族特有的密文。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抚过岩画上的爪痕，三百年前的画面涌入识海：霍去病单骑深入狐族禁地，九尾白狐衔来昆仑玉髓，点在行军图的关键隘口。玉髓落处腾起青光，照出地脉中盘踞的魔龙幻影。

婴孩的啼哭唤醒现实。霍渊侧身滚过毒矢，枪杆扫落尘封的岩片。剥落的碎石下，半卷真正的犀牛皮行军图赫然在目，边角处的虎符印鉴仍泛着血光。

"河西走廊，地龙七寸。"他念出图侧的篆文，掌心突然刺痛——霍去病残留的魂血正与图纸共鸣。魔尊的骨刃劈碎祭坛立柱，霍渊却借着塌陷的碎石跃上穹顶，将行军图按进星图缺失的玉衡位。

整座黑山开始震颤。岩壁上的漠北孤城、祁连雪谷次第亮起，每处关隘都浮出对应的破阵之法。霍渊看见霍去病的虚影在星图中策马而过，枪尖所指处正是如今魔尊真身所在——敦煌地宫下的龙脉逆鳞。

"霍家竖子！"魔尊幻化的六臂修罗撕开地壳，"本座能杀你祖宗，便能..."

银枪贯穿星图玉衡的刹那，行军图上的墨迹腾空而起，化作八百骠骑英灵。这些半透明的战魂与现世的霍渊重合，刺出的枪芒竟带起元狩年间的漠北风雪。魔尊的修罗相在风吼中冰封，霍渊的最后一击循着行军图指引，精准刺入其左肋第三根骨节——正是当年霍去病未能击穿的命门。

当魔尊真身遁入地脉逃窜时，霍渊踉跄跪地。展开的行军图背面，赫然用狐血写着段新添的小字："昆仑有玉，可镇轮回。白璃绝笔。"

怀中的婴孩忽然咯咯笑着，狐火凝成白璃的虚影，指尖轻点图纸某处。霍渊的泪砸在犀牛皮上，晕开了三百年前霍去病的一滴残泪——那泪痕延伸的轨迹，正指向白璃消散前凝视的祁连山巅。

晨曦穿透祭坛废墟时，幸存的狼群发出长嚎。霍渊将行军图藏入贴身皮甲，那里的温度恰好能暖热某个小狐狸用命换来的希望。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图纸上的狐尾暗记时，祁连山方向的雪崩轰鸣，宛如三百年前那场改变历史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