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狐火焚咒

骨笛碎片扎进掌心时，白璃嗅到了自己魂魄烧焦的气味。浑邪魔尊的锁链穿透她三根狐尾，将最本源的那簇心火栓在祭坛中央。透过霍渊涣散的瞳孔，她看见敦煌城头爬满音虫的士卒正将刀刃刺向同袍咽喉。

"非要如此么..."她垂首看着尾尖燃起的青焰，三百年前与霍去病立约时的对话突然清晰。那位银甲将军将虎符按在她掌心时，祁连山的雪正落在睫毛上："若有一日需要焚尽九尾..."

霍渊的咳血声将她拽回现实。这代的冠军侯传人正用银枪支撑残躯，北斗纹路被魔音腐蚀得忽明忽暗。白璃忽然轻笑出声，被锁链洞穿的狐尾猛地缠住祭坛立柱："老东西，你可知青丘狐最恨什么？"

浑邪魔尊正在结印的骨爪顿住。白璃的九条虚影突然同时仰天长啸，啸声震碎所有残存的骨笛。她当着万千魔军的面撕开人皮伪装，雪白毛发从伤口处疯长，额间朱砂纹裂开第三只竖瞳。

"最恨被当成丧家之犬！"

最后一道锁链崩断的脆响中，白璃现出山岳般的九尾真身。月光在狐毛上镀满银辉，每根毛发末端都跃动着能焚尽邪祟的青焰。魔化士卒的刀刃在青焰中汽化，音虫蜷缩成灰白的蛹。

霍渊的银枪突然滚烫。他看见冠军侯印上的北斗七星被狐火引燃，八百骠骑虚影竟与九尾狐魂融合成青甲战骑。当白璃的第三只眼看向他时，霍渊脑海里浮现出完整的破咒法阵——以九尾为烛，战魂为芯。

"你敢！"浑邪魔尊的咆哮掀起腥风血雨。白璃却己叼起霍渊甩向城楼，九尾如孔雀开屏般笼罩整个战场："三百年前我欠霍去病一条命..."

青焰瀑布般冲刷大地。被魔音操控的士卒在火海中颤抖，天灵盖钻出的音虫发出婴儿啼哭。白璃的狐尾扫过霍渊身侧，尾尖在他胸口绘出狐族血契："今日我要你应誓！"

霍渊的银枪不受控制地刺入阵眼。北斗与狐火交融的瞬间，他看见白璃的三千年记忆如走马灯流转：祁连山巅与霍去病对弈，敦煌城下救赎孤女，还有每个深夜独自舔舐噬心咒的痛楚。

魔尊祭坛在青焰中崩塌。白璃的真身却在急速缩小，九尾逐一化作石像。当最后一簇狐火没入霍渊心口时，他听见近乎呢喃的耳语："去病，这次不欠你了..."

烟尘散尽后的战场死寂无声。霍渊抱着白璃褪回人形的躯体，发现她发间多了缕与自己相同的银丝。幸存的士卒从掩体爬出，看到的正是这妖异的一幕：银甲将军怀中的九尾妖狐心口插着半截银枪，狐尾却温柔地缠着他淌血的手腕。

"妖孽！"副将的弩箭破空而来。霍渊抬手捏碎箭杆，眼底流转的青色狐火惊得众人连退三步。他轻轻拔出白璃心口的枪尖，带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古老的契文。

"从今日起，伤她者..."霍渊抹过枪锋，北斗七星纹路被狐血染成赤金，"如同叛汉。"

残月从血云后探出半面，照见千里外祁连山巅新生的九尊狐形石像。而霍渊铠甲缝隙里钻出的雪白狐毛，正悄然编织成新的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