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淮南战场

后周显德三年春，涡河水面飘着未化的残冰。

赵匡胤站在船头，望着前方芦苇荡里隐约晃动的南唐军旗，手按剑柄的指节泛白 ——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领兵打前锋，父亲赵弘殷的话还在耳边："淮南水网如棋盘，用兵要像下棋，先断对手的棋眼。"

"报！何延锡的战船在涡口集结！" 探马的声音惊飞了芦苇丛中的水鸟。

赵匡胤盯着敌方船头的 "何" 字大旗，突然抽出腰间的九环刀，刀环碰撞声惊得战马仰头嘶鸣："弟兄们，随我抄芦苇荡！南唐兵以为水浅不敢进，偏咱们就从浅滩过！"

泥泞的浅滩没过马腹，士兵们的铠甲挂满芦苇叶。

当他们突然杀出时，南唐兵正忙着往战船上搬粮草。

何延锡刚要拔剑，赵匡胤的九环刀己劈断他的帅旗旗杆："听说你号称 ' 涡口水狼 '？今日就教你尝尝陆战的滋味！"

刀刃划过对方咽喉的瞬间，他看见河面上倒映着自己额角的凤凰胎记，在晨雾中微微发烫 —— 这是母亲说过的 "神火显兆"。

清流关的石阶上结着青苔，皇甫晖的十五万大军像乌云般笼罩着关口。

赵匡胤勒住战马，望着关上密密麻麻的鹿角拒马，忽然听见关门 "吱呀" 打开，一员银甲大将骑马而出，身后跟着排成方阵的南唐精锐。

"来者可是赵匡胤？" 皇甫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人各为其主，我敬你是条好汉，愿列阵决胜负，如何？" 他身后的士兵敲着皮鼓，鼓声震得山岩落石。

赵匡胤摸着马鞍上的焦玉珏，朗声笑道："好！就依你列阵，但若败了，可别躲进城里当缩头龟！"

战鼓三通，南唐阵中冲出五员大将。

赵匡胤却独自策马出阵，腰间九环刀换成了长枪，枪头红缨在风中翻飞如火焰。

第一个冲来的敌将举刀劈面，他突然伏低身子，长枪从马腹下穿出，挑落对方护心镜，紧接着旋身扫腿，将人挑落马下。

连挑三将后，皇甫晖终于按捺不住，拍马挺枪首取他面门。

两马相交时，赵匡胤故意露出左胸破绽，待对方枪尖刺来，突然侧身抓住枪杆，借力翻身跃上皇甫晖的战马。

敌将惊得松手，赵匡胤却反手揪住对方后颈甲胄，大喝一声摔在地上："你列阵，我破阵，这便是胜负！"

士兵们看见，赵匡胤俯身擒人时，背后竟有赤龙虚影一闪而过 —— 后来淮南百姓传说，这是他父亲当年的 "独眼战神" 气势传到了儿子身上。

月过中天时，城头突然传来父亲的呼喊："匡胤！是爹，开城门！"

赵匡胤提着灯笼来到城下，看见赵弘殷的战马浑身是汗，父亲的铠甲上还沾着战场的血迹。

"爹深夜到此，可是前方有急情？" 赵匡胤握紧城砖的手微微发抖，既担心父亲安危，又怕坏了军纪。

宣祖咳嗽两声："爹爹奉命率援军赶来，你开城门便是，何须多问？"

城下的亲卫们都低下头 —— 谁都知道赵家父子感情深，当年高平之战赵弘殷曾为儿子挡过箭。

可赵匡胤突然挺首身子："启闭城门，是国家大事。如今滁州刚破，夜黑风高，若有奸细混进城怎么办？" 他望着父亲眼中的疲惫，声音软下来："老将军，不是孩儿不孝，待天亮查明确认，孩儿亲自开城迎您。"

赵弘殷突然笑了，笑声惊飞了城头宿鸟："好！不愧是我赵家的种，公私分明！" 他转头对身后士兵说："都听见了？我儿子没给咱们丢脸！"

黎明时分开城门时，赵匡胤看见父亲的马鞍上挂着母亲烙的葱油饼，用粗布包着，还带着体温 —— 原来父亲连夜赶路，竟舍不得吃一口干粮。

扬州城传来败讯时，赵匡胤正带着二千士兵在六合扎营。

探马说韩令坤要退兵，赵匡胤盯着地图上的六合渡口，突然抽出腰刀劈断碗口粗的柳树："传令下去，扬州兵敢过六合者，断其足！"

士兵们面面相觑 —— 这道命令太狠了，难道真要砍自己人的脚？

赵匡胤却盯着远处的地平线："南唐援军有五万，咱们后退半步，扬州百姓就要遭屠城！当年我爹在寿春为卖饼老汉求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护百姓周全吗？"

赵匡胤举起世宗赐的虎头令牌："有敢后退者，先斩我赵匡胤的头！"

齐王景达的军队来得比预想更快，漫天的 "唐" 字旗像潮水般涌来。

赵匡胤让士兵把刀刃磨得雪亮，在阵前埋下削尖的竹桩，自己则带着五百骑兵埋伏在稻田里。

当南唐兵踏入竹桩陷阱时，赵匡胤突然从芦苇丛中杀出，九环刀在阳光下划出银弧，专砍对方战马的马腿。

"快看！赵将军的战甲在发光！" 有士兵大喊。

赵匡胤胸前的焦玉珏被汗水浸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竟让南唐兵误以为是神火护体，纷纷败退。

这场恶战从正午杀到黄昏，六合东的稻田里铺满敌尸，战后清点斩首万余级，赵匡胤的铠甲上竟找不到一道新伤 —— 士兵们都说，是他胸口的 "护民" 玉珏显灵，替他挡住了所有刀剑。

班师回朝时，世宗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将殿前都指挥使的印信交到赵匡胤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