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赋税全免

十月的风带着初冬的凉意，吹得皇宫屋檐下的铃铛叮当作响。一大早，太常寺的官员们就忙得团团转，手里捧着褪色的舞谱，额头上渗着细汗。

“陛下驾到！” 随着通报声，赵匡胤走进排练厅。这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老乐师在调试编钟。“文德、武功二舞怎么停了这么久？” 他皱着眉问，“祖宗传下来的礼乐，丢了像话吗？”

太常寺卿赶紧跪下：“陛下恕罪，前些年战乱，舞谱散了，舞者也找不齐……”“找不齐就重新教，谱子散了就重新编！” 赵匡胤打断他，“从今日起，让太常寺恢复这两支舞！文德舞要跳出大宋的文雅，武功舞要显出军队的威风！下个月朝会，朕要看到完整的表演！”

乐师们面面相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乐师突然眼睛一亮：“老臣还记得些舞步！” 赵匡胤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靠你们了。这舞蹈不光是给朕看的，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我大宋有文有武，能安邦也能定国。”

几天后，排练厅里热闹起来。年轻的舞者跟着老乐师比划，有的踩错节拍摔了跤，有的挥剑差点打到同伴，引来一阵哄笑。但没人偷懒 —— 谁都知道，这是皇上亲自盯着的事。

初二早朝，赵匡胤手里捏着一份奏折，上面画着几处破败的帝王陵墓。“你们看，” 他把奏折往桌上一拍，“尧舜禹汤这些先贤的陵墓，还有历代宗庙，都快被野草吞了！这是忘本！”

大臣们低着头不敢说话。赵匡胤深吸一口气：“传朕旨意，各州郡立刻动手修陵墓、补宗庙！每处都安排民户守护，陵墓大的给五户，小的给三户，他们的赋税全免，就专心看管好这些地方！”

“陛下，这样会少收好多税……” 户部尚书小声提醒。“税重要还是祖宗重要？” 赵匡胤瞪了他一眼，“这些陵墓是咱大宋的根！护好了它们，百姓才知道敬畏祖先，国家才能安稳。”

消息传到乡下，一个叫王二的农夫被选中看护附近的商汤陵。他扛着锄头去扫墓时，发现坟头都快平了。“皇上说得对，是该修修了。” 他招呼邻居帮忙，铲杂草、填土坑，还在周围种了圈柏树。看着渐渐像样的陵墓，王二心里挺得意：“以后这就是我的活儿，得干好喽。”

初九这天，汴京的茶馆里炸开了锅。一个卖菜的小贩气呼呼地拍桌子：“昨天巡查的士兵把我秤杆都掰了！就因为我多问了一句凭啥收过路费！” 旁边的货郎也跟着叹气：“我上次被他们抢了两双鞋，敢怒不敢言啊。”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皇宫。赵匡胤正在看新排练的舞蹈，听太监汇报后，把酒杯重重一放：“反了他们了！” 他立刻召集禁军将领，指着鼻子骂：“朕派你们巡查是保百姓平安的，不是让你们当强盗的！”

将领们 “扑通” 跪倒一片。赵匡胤盯着他们：“传朕的话，从今天起，不管是吏员还是士兵，谁敢借巡查名义抢东西、要好处，先打五十板子，再扔进大牢！百姓要是撞见了，首接扭送到官府，赏钱二十贯！”

告示贴在城门口那天，围观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那个被掰了秤杆的小贩念着告示，突然拍手大笑：“皇上替咱做主了！以后再有人敢横，咱就扭送他去见官！”

乾德五年的春天来得有点迟，正月初九这天，开封城墙上还挂着残雪。皇宫大殿里，宋太祖赵匡胤正对着一幅黄河地图皱眉，手里的朱笔在河堤位置圈了个红圈。

“黄河这玩意儿，每年开春都得折腾人。” 他把笔往笔山上一搁，对旁边的太监总管说，“传朕的旨意，让河阳节度使赶紧带人修河堤，别等化冻了再出乱子。”

太监刚躬身要退，又被赵匡胤叫住：“告诉下面，用料得实在，别学那些偷工减料的混蛋，回头朕要派人查的。”

十八那天，朝堂上出了件新鲜事。合州来的官员捧着块黑黢黢的木头，跪在地上首哆嗦：“陛下，这是我们汉初县山里砍的青账木，锯开一看…… 里面有字！”

赵匡胤让侍卫把木头呈上来，凑近了细看。果然，木头纹理里天然形成三个模糊的字，连起来读正是 “大连宋”。

“大连宋？” 他嘴角挑了下，没说话。旁边的宰相赵普赶紧打圆场：“陛下，这是天降祥瑞啊！说明我大宋江山永固，万民同心！”

底下官员们立刻跟着喊 “万岁”，赵匡胤却摆了摆手：“祥瑞这东西，看看就好。真要江山稳固，还得靠你们好好干活。” 他心里清楚，这八成是地方官想讨赏，故意弄出来的噱头，但顺水推舟给百姓个盼头也不错。

转过天到了二十五日，皇宫里的气氛就变了。赵匡胤把一份奏折往龙案上一拍，吓得底下人都不敢喘气。

“王全斌！崔彦进！王仁赡！你们三个给朕站出来！”

三个穿着铠甲的老将哆哆嗦嗦地出列，脑袋快低到胸口。赵匡胤走到他们面前，声音冷得像冰：“去年征后蜀，你们倒是会办事啊！人家都投降了，你们还杀降兵？抢了多少钱？账本都堆成山了！”

王全斌嘴唇哆嗦着：“陛下，臣…… 臣一时糊涂……”

“糊涂？” 赵匡胤一脚踹翻旁边的铜炉，炭火撒了一地，“那些降兵也是爹娘养的！你们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把朕的脸都丢尽了！”

他喘了口气，指着门外：“王全斌，你从崇义军节度使贬成个地方官，去随州待着反省！崔彦进贬去金州，王仁赡降成右卫大将军，别再让朕看见你们干混账事！”

第二天，一道圣旨传遍军营：凡是从后蜀抢了东西的将校，不管是金银还是布料，三天内必须还给原主，谁敢私藏，抄家问罪！

二十八那天，皇宫里总算有了喜事。曹彬、刘光义等将领被宣上殿，赵匡胤亲自给他们披红挂彩。

“你们俩跟那几个混蛋不一样。” 赵匡胤拍着曹彬的肩膀，笑得真切，“征蜀的时候秋毫无犯，军纪严明，这才是我大宋的将军！”

曹彬躬身道：“臣不敢居功，都是陛下教导有方。”

“少来这套虚的。” 赵匡胤哈哈笑起来，“升官！曹彬升为宣徽南院使，刘光义加领宁江军节度使，赏钱赏地，让弟兄们都跟着沾光！”

站在殿下的小太监偷偷跟同伴嘀咕：“陛下这赏罚分明的劲儿，谁还敢偷懒啊？”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进大殿，融了屋檐上最后一点残雪。

二月初一的太阳刚爬过城墙，赵匡胤就揣着块麦饼出了宫门。身后的侍卫们都提着心，这位皇帝最爱搞突然袭击，谁知道今天又要去哪个衙门查岗。

“去造船务。” 他咬了口麦饼，麦糠掉在明黄色的龙袍上也不在意，“听说新造的战船快成了，朕得去瞧瞧真章。”

造船务里到处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工匠们光着膀子在船坞里忙活，看见龙袍吓得手里的锤子都掉了。赵匡胤蹲在一艘快完工的战船旁，伸手敲了敲船板，咚咚的闷响让他满意地点点头。

“这木头够结实。” 他转头问满头大汗的监工，“吃水线画得准不准？别到了水里头跟醉汉似的晃悠。”

监工赶紧递上图纸：“陛下放心，按您上次说的法子，加了三道龙骨，保准稳当！”

赵匡胤忽然跳上船，踩着刚铺好的甲板来回走了两圈：“舱门改大点，将来士兵扛着兵器上下方便。还有这桅杆，再加粗半尺，刮大风也不怕折。” 他边说边用脚在甲板上划记号，活像个经验老道的船老大。

从造船务出来，西边的校场上正尘土飞扬。几十个卫士骑着马绕着靶子狂奔，弓弦噼啪作响，箭簇嗖嗖地扎在靶心上。赵匡胤往看台上一坐，随手抓过旁边侍卫的弓掂量掂量：“你们这帮小子，箭法比去年长进不少啊！”

一个络腮胡卫士骑马奔到台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陛下，小的们天天练，就等您来检阅呢！”

赵匡胤把弓扔给他：“再射三箭看看。”

卫士张弓搭箭，三箭全中靶心。看台上顿时一片叫好，赵匡胤笑着扔过去个银锭：“赏你的！下次争取一箭射穿靶心！” 他心里盘算着，这支部队将来要去江面上打仗，马术箭法可不能含糊。

初五那天朝堂上，赵匡胤把两份任命书往案上一推：“薛居正、吕余庆，你们俩改当吏部侍郎，还接着当参知政事。”

薛居正愣了下，这吏部侍郎管着官员任免，可比以前的差事权力大多了。他刚要推辞，就被赵匡胤打断：“别跟朕扯那些客套话，你们俩办事靠谱，不像有些人光会耍嘴皮子。”

吕余庆赶紧磕头：“臣一定管好官员考核，绝不让贪官污吏混进朝廷。”

“这就对了。” 赵匡胤靠在龙椅上，手指敲着扶手，“记住，当官的得干净，办事得利落，谁要是敢糊弄朕，可别怪朕不客气。”

月底三十那天，赵匡胤又揣着点心出了宫，这次首奔教船池。初春的池水还泛着寒气，几艘新战船正围着池子操练，船上的士兵喊着号子划桨，水花溅得老远。

他站在岸边，看着战船灵活地转弯、列队，忽然扯开嗓子喊：“加速！再快点！敌船可不会等你们慢慢晃！”

船上的校尉听见喊声，赶紧指挥士兵加劲，战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赵匡胤拍着大腿笑起来，岸边的工匠们也跟着欢呼，冻得通红的脸上全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