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膈应

“不见不平之人，尤二姑娘不必谢我。”他说完便扬长而去。

经此一遭玉容坊没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奈何东西实在好用，所幸也没出第二起事件，生意也没太守打击。

“跟丢了？”

“姑娘，他就跟个泥鳅似的，转往小巷子里钻，一错眼珠人就没了。”

“算了，丢就丢了，之前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

“都办好了，请姑娘过目。”

她伸手接过高云递来的锦盒，有了这个她才安心些。

转眼中秋将至，这个八月节可比以往热闹，因着玉容坊的崛起，尤老娘收节礼受到手软，不关是那些商业伙伴，就连一些早不来往的远亲也送了节礼来。

这日荣国府的人刚走，贾蓉便上了门，他前几日刚回家就忙里偷闲，来给他老娘送节礼，就为看看他两个姨娘，好几个月不见面他怪想的，也不知这半年来长高了没有？

得知尤二尤三都不在家，便跟尤老娘发起了牢骚。

“老娘您也是，让人领家来多好！何必让三姨娘跑一趟？外面多热再给我姨娘晒黑了！”

“我也这么说，你三姨娘不停我的，非说没见过要看看。”尤老娘无奈，这俩闺女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看在玉容坊的份上，她不跟她们计较。况且两个女儿孝顺，只是有了些主见而己，孩子长大了总得有点主心骨，她有把握她们以后还是听她的。

“三姨娘生的花容月貌，让人冲撞了可如何是好？不如我去瞧瞧？”他跟老娘闲聊有什么意思，要是不为了二位姨娘，他才不来呢。

贾蓉说着话就想走，又觉不妥到底没起身，买几个丫头能用多长时间，她们总要回来吃饭。

“这倒不用，就在后面狗尾巴巷，有人跟着呢一会儿就回来。”

因着贾蓉想见他二位姨娘，便要留下用午膳，尤老娘便亲自下厨操持了一桌席面。

玉芝看了好几波都没满意的，选人怎么这么难啊。

“尤三姑娘，这是最后一波了，您再瞧不上我也没辙了。”牙婆嘬了口烟袋，心想这姑娘真难缠，要伶俐的又不能太精，要漂亮的又不要年纪太大太小的。

知道的以为她是为玉容坊选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

谁家铺子里用漂亮的未婚丫头？

茜雪站在人群中有些难过，她上一次被这样挑选，还是她5岁那年进贾府时，这些年她在贾府没吃过什么苦，如不是宝玉发脾气，惹了老太太不快她也不至于被赶出来。

宝玉虽悄悄给她送东西，奈何她家里实在容不下她，她娘死了哥哥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她闹了好一阵子也不管用，只能来求李牙婆为她找东家，那个家是万万不能回了。

玉容坊她听说过，近来一个月只营业20天，平时工作也不累，她识字又会看人眼色，她有信心能被选上，想到这里她挺首了脊背。

“这个15，原来在大户人家侍候。”李牙婆在鞋底上敲敲烟袋，心中不屑，这丫头说她打翻了主人的茶，便被赶出来了，一杯茶就被赶出来，那茶有多金贵？骗谁呢？怕不是怕了主人的床！

说什么家里容不下她非让她嫁人，这才来求她帮忙。

她家人说三个月之内，找不到雇主便回去嫁人，她见那样子一时也分不清真假。

管她真的假的？她们这行就认钱，不过她还是大发善心，特意把她放在最后一波人里，显得她格外与众不同些。

“识字吗？”看着确实是大家丫鬟的样子，大方得体也不畏畏缩缩，关键还挺漂亮，眼神也不飘忽很沉稳。

“认得几个。”茜雪有些紧张，这位尤三姑娘好像有意买她，这样她就不用回去嫁老头了。

她打好腹稿，准备一堆的话等着说，谁知那尤三姑娘只问了一句，便不跟她说话了，看来这是没看上她，这可怎么办，还有几天就满三个月了，嫂子把红盖头都给她准备好了……

“这个13，模样好，虽不识字人却伶俐，回去略教一教便能识字。”想要识字的不早说，反正早说也没有几个，认得字的也到不了她这。

茜雪还没回过神来，她就这样被选中了？太好了她不用回去嫁老头了！

“三姨娘你可算回来了！可寻到合心丫鬟了？若没寻到外甥送你几个使？”听老娘说这两个姨娘都在习武，小姑娘家家学那些做什么？

不过也有好处，他三姨娘本就泼辣，眉宇间多了一股英气，衬得那张脸更冷艳些，真不错啊。

“少贫嘴！我使你家丫头算怎么回事？”玉芝打掉贾蓉伸过来的手，贾蓉说话就是有毛病，从前她年纪小，听不出他话中有话。

回头一想他一首在调戏她们姐妹，欺负她们懵懂无知，她们俩还傻乎乎的与他调笑，真是气死她了！她娘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管她们！

“你刚出门他就来了，你姐姐姐夫差他来送节礼。”尤老娘给玉芝使眼色，让她看那堆比以往多出几倍的节礼。

“三姨娘许久不见，你可有想我？外甥可是时刻惦念着你呢！”

“呸！不要脸的东西！胡吣什么！也不怕雷劈了你！”

“我说的真心话雷劈不了我！”

贾蓉嘿嘿笑着也不恼，他就爱三姨娘挑眉瞪眼的模样，像极了他家里那只异瞳波斯猫，可爱死个人了。

“有毛病！”玉芝啐了一口贾蓉一口，便板着脸走了。

贾蓉只觉他这三姨娘，出落更有味道，这脾气让他越来越喜欢。

“老娘，三姨娘这脾气您也不管管？赶明儿我你姨丈也受的了？”

“呵呵呵，我说的话她不听，说什么那也是他合该如此，谁让娶了她呢。”她女儿这脾气，确实骄纵些，不过偶尔骄纵些男人倒觉得有趣。

她也说过若总如此定会厌烦，谁知以前她还听几句，如今越发不听她的话，她一说芳芝还帮腔，早知道从小就该好好教育。

明天分店就要开业，慕灵忙的脚不沾地，刚进家门就人报：“姑娘，宁国府的蓉大爷来了，正在花厅等您。”

“贾蓉，他来干什么？”

“来送节礼，上午就来了还在府里用了午膳，夫人亲自下厨，就等着给二姑娘请安呢。”丫鬟看慕灵的脸色变了几变，一时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

对，要到中秋节了。她隐约记得原著中，就是这次中秋后，秦可卿病倒。

尤氏素来注重礼节，大事小情从不怠慢，该有的体面都做到位，今年应该也是如此吧。

她想到书中二尤的遭遇跟结局，曲起手掌攥了攥拳头，暗暗提醒自己，冷静，不能动手打他。

不知贾蓉说了什么，让尤老娘乐的脸上的褶子堆了满脸。

贾蓉低头喝茶，余光瞥见她踏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茶，起身迎了过来。

“二姨娘让我好等，我才跟老娘说呢，二姨娘要再不回来，我亲自上店里接你去。”

贾蓉躬身作了个揖，眼睛首勾勾黏在慕灵身上。让她觉得自己被冷血动物锁定了一般，只觉浑身恶寒。

贾蓉这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没有他哄不了的人，难怪二尤被围剿。

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让老油鬼几句甜言蜜语，哄的晕头转向，再威逼利诱，一道又一道的网围着她们，真是插翅难逃。

“二姨娘你这脸怎么黑成这样？你要钱缺钱花跟我说，你要多少外甥都舍得孝敬，何苦这样奔波劳累。”贾蓉心道可惜，好好的美人为什么非要奔波呢，小脸都晒黑了多让人心疼。

慕灵近来习武，面上确实不如之前雪白，也不至于就算黑了。这贾蓉真是爱给人制造容貌焦虑，他眼里女人除了漂亮就没其他价值了。

“少胡说八道，你家里没正事了？”她光看见贾蓉这张脸，都生理不适，虽然他长得不丑。

“没事就不行来看二姨娘吗？二姨娘你太让我伤心了，外甥可时刻惦记你呢！”贾蓉笑的龇出一口大板牙，嘴角快咧到耳根子，眼角炸成烟花状，别提多恶心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狗公司不做人，她早该辞职的，加个P班！

这下好了，给自己加到这地方来了！居然给她尤二姐的剧本！

一堆破亲戚的事儿没完就罢了，她都这样躲着了，贾蓉还是跑来恶心人！

贾蓉见他俩姨娘都没给他好脸色，以为她们闹脾气跟他逗趣儿。索性上前一步，握拳就要给他姨娘捶肩膀。

女人嘛，就得嘴甜多哄哄，贴几句话他又少不了肉，就算吃不着，看看闻闻也是好的。

慕灵被吓得‘嗖’一下闪到一旁，心里骂了贾蓉无数遍，这恶心的东西，长的人模狗样，揭开了这层皮，底下八成全是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没大没小！你在家里也这样跟长辈说话？”

“嘿嘿！二姨娘，我是怎么招惹到你了？外甥给你赔不是，看母亲的份上，你多担待些，原谅则个。”贾蓉见她真生气，便收那副流里流气的模样，给她作揖赔礼。

心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还是在行走才知是非，他姨娘们真是长大了，这回可不好糊弄了。

要说这二姨娘真是美人，生气都也好看，虽说这二位姨娘，不是他那便宜娘的亲姐妹，不知这尤家是不是风水养人，出来的女儿都水灵灵的，透着一股勾人的味。

再观老娘，他记得那时候虽小，却也懂得美丑，老娘那时也是风韵犹存，暗道他老爷真是有福气。

“你要眼里还有你母亲，就坐那说话，再动手动脚我就走了！”慕灵转身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与贾蓉来开距离。

贾蓉晃着大脑袋恨不得一头扎她怀里，哪个正常人这么作揖，尤老娘只自顾自端起盏假装喝茶，愣是一声不吭。

“父亲听说二姨娘开了个香粉铺子，让我问问可还缺什么？无论是物件儿，还是人力只需知会一声。咱们自家人办事妥帖，省得二姨娘跟那些蠢才置气。”二尤久不登门，他们父子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只觉可惜特让贾蓉一探。

虽说尤二姐得了贾母青眼，可这凡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她们非愿意谁也劝也没辙。

况且尤老娘的意欲呼之欲出，他们侯门公府挥金如土，手指缝里抖一抖都比她在外面卖香粉强。

就算吃不着看看也是好的，万一呢。

“多谢你父亲记挂，我这边一切都好，多谢他的美意，不必记挂着。”她忙了一天，饿的前胸贴后背，看见贾蓉的瞬间就没了胃口，甚至有点想吐，他再不走她怕是要忍不住了。

“二姨娘可不兴跟我客气，自家人不兴见外。”

“呵呵呵！我刚才也这么说的，蓉小子你这回信不信？我可有诓骗你？”尤老娘见女儿面色不善，唯恐她开罪了贾蓉，便在一旁打岔，不好说谁的不是。

“二姨娘你新店开张，想要什么贺礼？只要你说出来，外甥就给你弄得来，再亲自给你送去，你高不高兴！”赶明儿分店开业，说什么他也得给姨娘送份大礼，他打开折扇往慕灵跟前凑，举起折扇就要给她扇风。

慕灵见势忙起身坐到对面，贾蓉忙不迭追过来，她又闪身贾蓉一脚踏空，差点摔在地上。

“不必了，知道你孝顺就行了，人和礼都不必到。”慕灵特意咬重孝顺二字，她知道这狗东西不顾伦常，却还是想提醒他。

好在贾府急寻贾蓉，这才走了。

临走还不忘调戏慕灵几句，气的慕灵差点忍不住从背后给他一脚。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1」。这话一点也不假，贾府如此行事，贾家的覆灭是必然，真是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贾蓉走后慕灵总算松了一口气，癞蛤蟆蹦脚面，实在膈应人。

她吃晚饭的胃口都没了，偏尤老娘喋喋不休，那话听的慕灵是一愣又一愣的。

“你对蓉小子也太不知礼数了，你虽是长辈，年纪到底比他小。他那身份做小伏低的哄你多不容易！你还给他脸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