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组即地狱：连空气都写着“填坑”

“北极星·新纪元火种孵化基地”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合上，发出“哐啷”一声闷响，仿佛关上了通往人间的最后一道缝隙。林小满站在门内，感觉从推开门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不是在“入职”，而是在“献祭”——被一脚踹进某个亟待填充垃圾的巨大填埋坑。

废弃、陈旧、绝望。这三个关键词如同带着回音的诅咒，立体环绕般渗透进她每一个毛孔。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灰绿色的胶质，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过期三年以上的红烧牛肉面调料包（灵魂出窍版）的霸道辛辣，被遗忘在档案柜深处长满绿毛的纸张散发出的潮湿腐败味，以及角落金属设备渗出神秘黑油混合着廉价空气清新剂（柠檬味？不，更像洗洁精）的诡异组合。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强行往肺里灌铅。

天花板上那排老旧的荧光灯管顽强地履行着垂死使命，交替上演着： “滋——————————”（像一万只垂死蚊子集体哀鸣） “嗡………………嘶…………”（像劣质拖拉机的破变速箱在打嗝） 短暂挣扎闪亮（光芒微弱得堪堪照清脚面） “啪！”（局部熄灭以示抗议） 的光影生死大戏。

唯一能被称为“办公家具”的，是一张长条会议桌。桌面坑洼不平，铺着一层厚厚的、仿佛凝结出油光的灰黄色尘土，像某种抽象派地理模型。几把颜色各异、年代不明的椅子（缺胳膊少腿是常态）围绕西周，如同战场上残缺的士兵。

而在长桌的正对面，那块唯一算得上现代化一点的移动白板，此刻正无声地向新主人诉说着前辈们的结局。上面用血红色的马克笔（油墨都快干涸）凌乱地涂抹着几道惨不忍睹的KPI曲线，断崖式下跌的末端，一个狂草到力透板背的三个大字，如同地狱的判决书，死死钉在那里： 【放！弃！吧！】

林小满感觉自己的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揪紧了。这就是……未来半年（如果能活那么久的话）的主战场？

“别愣着啊小林子！赶紧挑个风水宝位！”一个自带仙气的洪亮嗓门打破了死寂。“摸鱼仙人掌”老王端着他的巨型保温杯，不知从哪个阴影角落里冒出来，老神在在占据了最“完整”的那把椅子，还顺手把他那个仿佛百宝囊的“程序员福音·深口袋养生补给袋”稳稳放在旁边，那姿态不像在坐牢，倒像是在……度假？！

“喏，”老王热情招呼，下巴朝某个角落努了努，“墙角那几箱传家宝级别的‘地沟油牌红烧牛肉面’，是我费了老鼻子劲发掘的项目组战略储备粮！饿了吱声，别客气！保质期那玩意，只要你不看，它就永远有效！”他拧开保温杯盖，一股浓郁的枸杞清香（混合着劣质茶叶的味道）飘散出来，总算中和了点空气中的腐朽，充满了自欺欺人式的养生哲学。

林小满目光呆滞地转向角落： 十几箱泡面！ 外包装褪色到根本看不出原本厂家！ 纸箱本身散发着一股经年累月腌入味儿的陈腐气息。 老王甚至还在旁边贴心地放了几个……一次性纸碗？还是那种纸浆感重到可能放漏水的款式？

“噗通！”一声闷响在她身边响起。社恐战神小K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存在感（或者说，不存在感）。他精准地把自己塞进了桌子最远端、阴影覆盖率能达到99.999%的角落里。巨大的兜帽彻底吞没了他的头颅，像一颗自闭到极致的灰色顽石。那台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顶配外星人笔记本是他唯一的能量核心，“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瞬间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充满了“莫挨老子！我正在与地心引力做殊死搏斗呢！”的亡命徒气势。

“哦，来了。” 一个平静得仿佛古井的声音在林小满身后响起。 佛系超度大师张伟如同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也可能是一缕幽魂），悄无声息地“飘”到了老王旁边那把稍微不那么像凶器的椅子上。他手里端着的不是“地府特浓X10倍”，而是一杯……无色无味纯净透明的——白！开！水！ （养生升级版？还是彻底看破红尘？） 张伟把水杯放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发出“咔哒”一声微响），眼神穿过虚空，平静地落在林小满脸（或者她身后的墙？），用播音员般的平缓语调开启了“北极星”项目的首次精神洗礼： “欢迎……来到‘星河畅游’，” 他抬手指向角落里一台勉强散发着白光的破旧笔记本（屏幕上有颗绿豆大小的坏点，格外醒目），平静地补充道： “这是我们的生命之舟……以及棺材。”

林小满：“……”（灵魂受到了佛光的超度式洗礼）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生命之舟=棺材”的地狱级命名哲学，现实的大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砸了下来。

第一劫：资源——穷得连鬼都嫌弃！

王浩（一个穿着行政制服、但脸上写满“我只是个无情的文件搬运机”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一脸同情地递过来一张薄得像卫生纸的物资申请表。 “那啥，林小满是吧？总监（指李薇）说了，”王浩的声音毫无波澜，“‘北极星’项目是创新型试炼，主打一个……资源匮乏激发潜能！所以……”他摊了摊手，“打印机？旧的坏了，新的没配额。扫描仪？申请驳回。办公用纸？哦，按周配给，每周十张A4。多写一个字，自己解决。” 他甚至小声嘟囔了一句：“总监还说，实在不行……厕纸也算‘柔性可书写载体’……”（音量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杀伤力MAX！）

老王当场表演了个“我佛不渡穷逼！”的表情切换，痛苦地捂住了他的枸杞杯：“没了！项目启动的仪式感……啪！没了！”他小声哀嚎，“连印张咱们‘放弃吧’精神图腾当座右铭的纸钱都烧不起！”

资源地狱副本正式开启！

第二劫：APP现状——它很好，只是比较像一具尸体。

小K似乎终于完成了与某个关键BUG的灵魂谈判，手指暂停了疯狂的抽搐。他极其隐蔽（只微微动了0.5度？）地转了一下他那颗在兜帽下的土豆脑袋，面向投影仪（角落里唯一像点现代设备的家伙，但蒙了层更厚的灰）。

几秒钟调试后（期间投影仪发出拖拉机般的“吭哧”声），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APP界面投影惨烈地糊在了写着“放弃吧”的白板上。

【APP图标： 一个极其抽象、线条扭曲、配色辣眼（紫色配荧光绿？）的破烂玩意儿，旁边悬浮着几个像素感极强（像是十年前的QQ秀）的星星点点，美其名曰“星河畅游”——视觉效果更像是“废铜烂铁漂流记”。 【界面UI： 混乱！仿佛设计师在嗑药状态下用鼠标胡乱拖拽而成，配色方案宛如被一百头疯牛踩踏过的调色盘！操作逻辑堪比迷宫！ 【后台数据大屏（真实）： 注册用户数：123 （其中80%注册日期在三年前？）！日活跃用户（DAU）：个位数！（平均在线时长：2.7秒！）最近一周新评论：

“卸载了！狗都不用！” （1星）

“点开即后悔！是我打开方式太超前了吗？” （1星）

“这玩意儿存在的唯一价值是证明人类智商的参差不齐！” （1星）

唯一一条疑似好评： “能退钱吗？我是被盗号注册的。”（1星）】

张伟微微转过头，平静地望向那惨不忍睹的后台曲线图（一条在底部几乎躺平的心跳线），用一种医生宣布病危通知书的平和口吻（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慈悲）问道： “各位，请看这用户留存生命线……像不像……” 他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临终前的……脑电波？”

噗！ 老王当场没绷住，他正在喝枸杞水压惊，闻言嘴里的保温杯盖差点被喷飞：“噗——咳咳咳！大师！求别用医学名词描述公司财产！你这诊断太特么精准了我心脏扛不住！”

林小满默默掏出手机，颤抖着点开相册，看了一眼昨天自己满怀希望拍摄的、公司大堂那西个流光溢彩的“卷卷科技”霓虹大字……再抬头，对比一下眼前这灰绿色的“临终脑电波收容所”。 她感觉脑子里有根弦彻底崩断了。 绝望的气息像实质的粘液包裹住了整个房间。

就在这时，墙角那堆“战略储备粮”——过期泡面箱里，似乎有什么小生命在悉悉索索地挪动……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