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智斗下人

回到姜府后，姜锦绣立即让人整理出父亲当初中毒前后的所有饮食记录。

"小姐，"管家毕恭毕敬地将厚厚一叠记录呈上，"这是老爷发病前三个月的所有用度记录，老奴都仔细核对过了。"

姜锦绣仔细翻看着记录，一边在纸上记录重点。第二天，她又让人把叶府送来的记录摆在一起对比。两份记录显示，两位老爷的起居时间惊人地相似。

"来人，把负责老爷饮食起居的人都叫来。"

很快，几个下人鱼贯而入，个个低眉顺眼，姿态谦卑。

"说说看，父亲平日里的饮食起居，都是谁负责？"

"回小姐的话，"一个年长的婆子上前，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老奴伺候老爷茶水已有十几年了。每日三次，早茶用的是龙井，午后是普洱，晚上是菊花茶，老奴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马虎。"

姜锦绣注视着老婆子，只见她始终低着头，语气诚惶诚恐："那婆婆可记得，父亲生病前可有什么异常？"

"老奴记性不好，怕说错了话误导小姐。"老婆子微微颤抖着声音，"不过...好像是有一回老爷说茶味特别，那日是小芳帮忙煮的茶。老奴该死，没有看好下面的人。"

小芳被叫来时，一进门就跪下："小姐明鉴，那日的茶确实是奴婢冒失了。是在外头茶铺学的新煮法，说是能提神醒脑。老爷喝了说还不错，奴婢当时太过高兴，竟忘了分寸。"

管膳房的刘妈妈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回小姐的话，老奴伺候老爷这些年，看着老爷的口味慢慢变化。以前最爱吃红烧肉，后来觉得太油腻，就改吃清淡的了。老奴不敢有半点懈怠，每日都亲自把关。"

"是吗？"姜锦绣翻开记录，"可这上面写着，父亲这半年来的饮食并无太大变化。"

"小姐明察，"刘妈妈立刻跪下，"是老奴糊涂了，这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记性也不好了。求小姐恕罪。"

负责打扫的小厮也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回小姐的话，老爷书房的香炉，小的每日都仔细打扫。松竹斋的香饼，都是按时更换，不敢有半点耽误。小的虽然年轻，但深知伺候老爷的规矩。"

每个人说话时都毕恭毕敬，仿佛随时担心犯了什么大错，可说出的话却滴水不漏，让人难辨真假。

"小姐，"管家低声道，"这些人..."

"不必了，"姜锦绣摆摆手，"先记着。"

她在本子上写下：这些下人虽然个个都表现得诚惶诚恐，但说起话来却巧妙地避重就轻，显然都有自已的小九九。

看着厚厚一叠记录，姜锦绣若有所思。这些人表面上战战兢兢，实则个个都是人精。他们说的每句话都带着恭敬，却又巧妙地回避了关键之处。

而此时的某个偏僻宅院中，一个黑衣人正在向主子汇报："大人，姜家那位大小姐在查此事，那些下人都装得可怜兮兮的，把她糊弄得团团转。"

坐在上首的人影冷笑一声："很好，让他们继续装。这些老仆人最会察言观色，越是装得可怜，越是让人生不出疑心。"

那轻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这些在大户人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仆人，最懂得如何在表现出极致的恭敬中，完美地掩饰自已的秘密。

次日一早，姜锦绣将所有记录摊开在书案上，仔细梳理着父亲和叶老爷的行程。她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来人，把昨日问过话的人都叫来。"

不一会儿，下人们又都恭恭敬敬地站在院中。见姜锦绣一脸平和，他们暗自松了口气，想必这位大小姐又要问些无关紧要的事。

姜锦绣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本账册："诸位昨日说得都很好，今日我还有几个小问题要请教。"

下人们互相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张婆婆，"姜锦绣温和地道，"你说父亲每日三次喝茶，早上龙井，下午普洱，晚上菊花，一直是你亲自准备的？"

"正是，小姐明鉴。"老婆子低头应道，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有趣。"姜锦绣翻开一本记录，"那这三月初二到十五，父亲每日午后都在城外庄子查账，你是怎么给他送茶的？难道你会轻功？"

老婆子脸色一变，额头沁出冷汗。

"还有这个账册，"姜锦绣又拿起一本，"每月茶叶的支出，三月比二月少了整整三成。这些省下的茶叶，想必都进了你的腰包吧？"

老婆子"扑通"一声跪下："小姐饶命..."

姜锦绣不理会她，转向刘妈妈："你说父亲这半年来喜欢清淡，不爱吃肉。我查了账目，这半年来厨房订购的肉食竟比往年增加了两成。"

她慢条斯理地翻开另一本册子："更有意思的是，每逢初一十五，肉食的支出特别大。这些日子，恰好是城南牙行的大宗交易日。刘妈妈，你和牙行的王掌柜很熟？"

刘妈妈脸色煞白，再也装不出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至于小芳，"姜锦绣的声音依然平静，"你说那茶是在外头茶铺学的。我让人查过了，那段时间城里各家茶铺都在准备春茶，根本没有新品。倒是松竹斋新来的白清风，每月初一都会给你塞银子，对吧？"

小芳浑身一颤，再也装不出那副天真模样。

"还有小李子，"姜锦绣的目光转向那个打扫的小厮，"你说父亲书房的香炉一月要换好几次香饼。可府上的账目显示，松竹斋的香饼都是按月采购，数量从未变过。"

她冷笑一声："我让人查过了，你每月都从后门收一包香饼，想必就是这些额外的货吧？"

小李子也跪了下来，冷汗直流。

"你们觉得我年轻，好糊弄？"姜锦绣的声音陡然锐利，"可惜啊，你们忘了一件事——我是姜家的大小姐，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账目管理。这些拙劣的把戏，也想瞒过我的眼睛？"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昨日还笑得云淡风轻的下人："张婆婆，你克扣茶叶，每月能赚十两银子。刘妈妈，你和牙行勾结，一年下来怕是有上百两进账。小芳，白清风每月给你二两银子当报酬。小李子，那些香饼，你转手就能卖出三倍的价钱。"

"我..."

"别急着否认，"姜锦绣打断道，"这些账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们以为我只是在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殊不知我早已把你们的把戏看得一清二楚。"

下人们面如土色，再也没了昨日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好糊弄的大小姐，竟是个如此精明的主子。

"现在，"姜锦绣在主位上坐下，"把你们知道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这次若还敢有半句假话..."她目光一凛，"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而此时的某个偏僻宅院中，黑衣人正向主子汇报："大人，那位姜小姐竟然识破了那些下人的把戏！"

"哦？"主子不但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一丝兴味，"这倒是有趣。本以为是个好糊弄的黄毛丫头，没想到竟是个明白人。"

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不过这些下人的事，与我们的计划无关。让我更感兴趣的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位姜小姐，到底能查到什么地步？"